,這座城池遲早會被湮滅,張建良有些不願意,他還記得大軍當初來到嘉峪關前的時候,那些衣衫襤褸的大明軍兵是何等的歡喜。
儘管來接受嘉峪關的是叛賊,是新的皇朝,那些戌卒還是把一座完整的嘉峪關交給了大軍,一座城池,一座瓮城,以及延伸出去足足一百六十里的黃土長城。
亂世的時候,那些面黃肌肉的戌卒都能守住手中的城池,沒理由在盛世已經到來的時候,就放棄掉這座功勳累累的城關。
帝國大軍在西域確實強悍,三年時間裏已經佔據了西域七成的地盤,可是,西域的軍隊再強大,張建良也不覺得應該將嘉峪關廢棄掉。
他知道,如今,帝國傳統國境已經推行到了哈密一代,那裏土地肥美,水量充沛,比起嘉峪關來說,更適合發展成唯一個城市。
現如今,大明舊有的印記正在迅速的消褪,新的東西正在迅速填充大明人的視野,以及心胸,嘉峪關遲早也會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就像他們這些老兵,也會慢慢的腐朽。
記得陛下在藍田整軍的時候,他本是一個強悍的刀盾手,在剿滅關中強盜的時候,他奮勇作戰,關中平定的時候,他已經是十人長。
可就在這個時候,藍田軍隊再一次整編,他不得不放棄他早就熟悉的刀與盾,重新成了一個新兵,在鳳凰山大營與很多同伴一起第一次拿起了不熟悉的火銃。
火銃剛剛熟悉,他又要開始理解手雷這種單兵武器,當他背負手雷,手持火銃在塞上草原與建奴,與蒙古韃子作戰之後,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小隊長了。
就在他認為自己這樣可以在軍中戰鬥到死的時候,大軍離開了塞上,回到藍田鳳凰山大營,再一次開始了整編!
張建良自忖槍法不錯,手雷投擲也是上上等,這一次整編之後,自己無論何可以在新軍中有一席之地。
可惜,他落選了。
他記不住教官教授的那麼多條例,聽不懂步兵與火炮之間的關係,看不懂那些滿是線條與數字的地圖,更加不懂如何才能把火炮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他沒有辦法寫出漂亮的作戰計劃,不懂得如何才能正確分配好自己部下的火力,從而將火力優勢發揮到最大……
他重新成了一個大頭兵……不久之後,他與很多人一起離開了鳳凰山軍營,充實進了藍田團練。
那一次,張建良痛哭失聲,他喜歡自己全黑的軍服,喜歡禮服上金黃色的綬帶,這一且,在團練里都沒有。
團練里只有松垮垮的軍常服……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段大將軍開始在團練中招募遠征軍。
張建良毫不猶豫的參加進了這支軍隊。
儘管他知曉,段大將軍的軍隊在藍田諸多軍團中只能算作烏合之眾。
可就是這群烏合之眾,離開藍田之後,打通了河西四郡,收復了青海,並且離開了敦煌,陽關,時隔兩百年之後,大明的鐵騎再一次踏上了西域的土地。
為了證明自己這些人並非是廢物,張建良記得,在西域的這幾年,自己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
為了這口氣,劉國民戰死了……兩百個人迎戰人家八千餘人,彈藥用盡之後,被人家的騎兵踩踏的屍骨無存,背回來的十個骨灰盒中,就數劉國民的骨灰盒最輕,因為,戰後,張建良在戰場上只找到了他的一隻手,如果不是那隻手上握着的戰刀張建良認識的話,劉國民真的要屍骨無存了。
為了這口氣,趙大壯戰死了,他是被人家的投石車丟出來的巨型石頭給砸死的……張建良為他收屍的時候是用鏟子一點點鏟起來的,一條一百八十斤重的漢子燒掉之後也沒剩下多少骨灰。
田玉林戰死了,死於蒙古騎兵射出來的鋪天蓋地的羽箭……他爹田富當時趴在他的身上,可是,就田富那矮小的身材怎麼可能護得住比他高一頭,壯一圈的田玉林喲……
燒埋這父子的時候,這父子兩的屍體被羽箭穿在一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