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兒畸形引產過一次後便不願再生小孩,陳夏又是個非常喜歡孩子的人,於是夫妻間總是為了要不要孩子吵架。
吵着吵着,感情也越吵越淡,就是差個總暴發,估計離離婚也不遠了。
今天早上陳夏跟老婆又吵了一架,鬱悶的他拎起魚具,開着車跑到之江邊釣起魚來,哪怕被太陽曬得全身是汗,也不願意回家吹空調面對那個讓他越來越陌生的老婆。
忽然魚線繃得筆直,上魚啦,陳夏興奮地一把提起魚杆:
「哇噻,好沉,大魚,嗨。」
陳夏就這樣一個人大中午在太陽下溜魚,結果一不小心在江邊的草地上滑了一下掉進河裏,平時游泳不錯的陳夏只感覺河底有一股強勁的吸力想把他拉到河底。
他怎麼樣也掙脫不了這股奇怪的吸力,隨着在水裏的時間越來越長,在失去意識前腦子裏最後一個念頭是:
「臥艹完蛋,這是碰到水猴子了,我算是江州人民醫院第一個淹死的醫生了吧……」
鏡頭又回到了1980年慶豐村。
慶豐大隊部的樹蔭下,半個村子的人都圍在一起,村支書兼生產大隊大隊長陳亦根抽着煙,鬱悶地看着阿汪在救人。
阿汪是目前村子裏唯一懂得醫術的農民,當然這個懂得醫術,也只是認識一點山間田頭的草藥,平時采一點,據說可以治療個頭痛發熱。
有沒有效果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農民生病要麼是自己槓,要麼就吃點草藥,真正嚴重的疾病才會送醫院,不過藥費絕對不是普通農民家庭能承擔的。
自從之前的農村合作醫療制度取消掉後,農村醫療這一塊就率先進入了「市場經濟」,赤腳醫生們不再像以前那樣幹活只拿工分,利潤都要上繳給集體。
現在理論上可以自己去醫藥公司進藥,然後加點利潤賣給農民,賺多賺少都歸赤腳醫生個人所有。
但問題是1980年的醫生實在太少了,少到醫學生畢業,無論是大學生還是中專生全都去了大醫院,連鎮一級醫院都很少去,別說公社或者村一級了。
農村診所里只有經過短時間培訓的赤腳醫生,就算這樣的赤腳醫生,也只有少數幾個村子才有,像慶豐村和附近幾個村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村診所。
阿汪其實也不懂得怎麼樣搶救溺水患者,他只是根據農村里流傳下來的土辦法。
將小伙子腹部朝下橫放在牛背上,頭部和雙腳分別垂掛在牛背兩邊,然後不停拍着後背,想讓小伙子把水吐出來。
聽着阿汪拍着小伙子背部發出啪啪啪的巨大響聲,陳亦根就覺得自己的胸口一陣疼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蹲在旁邊的三隊小隊長洪立昌罵道: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照顧着一點你們小隊的炳坤家,三個娃娃都是讀書人,哪裏懂得干農活?現在逼得一個好好的小伙子跳河自殺,傳出去要被外人嘲笑我們慶豐村人忘恩負義。」
小伙子的爸爸叫陳炳坤,是越州四院的醫生,平時村裏有個頭痛發熱,陳炳坤都會幫着瞧個病,這給慶豐村的村民們帶去了極大的方便,讓村民們很是感激。
可是三個月前半夜裏,醫院內科住院部着火,剛好值夜班的陳炳坤為了救火不幸犧牲。
陳炳坤的老婆則早在去年就因病去世了。
兩夫妻一共有四個子女,大姐陳春21歲,是個學習苗子,77年恢復高考後就考入了之江醫科大學,也是村子裏第一個大學生。
老二陳夏18歲,也是今天溺水的主人公,父母雙亡後,家裏斷了經濟來源,不得不中斷高中學業回家照顧兩個年幼的弟弟妹妹。
老三陳秋是個女孩,今年14歲,在公社中學讀初一,成績優秀,但家裏沒有了經濟來源,下半年能不能繼續上學還是個問題。
第四陳冬是最小的弟弟,今年10歲,正在村小學讀書。
陳炳坤是村子裏少數幾個吃上公糧的人。
當兵的時候在部隊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