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斬殺的敵卒,絕對談不上多,可能也就一百三四十人眾。
雲州騎在縱橫開闊的戰場上迂迴馳騁的機動性極強,他們身邊就三百精銳騎兵,此時也無進一步擴大戰果的可能。
實力並無大損的雲州騎這時候沒有一隊騎兵敢再進逼到草坡之前,但在遠處也是逡巡不去;被殺散的騎隊也在臨近河灘處重新集結。
將戰死將卒的屍體拿馬革包裹起來,傷者進行過緊急救治,將鎧甲從死去敵卒的身上作為繳獲扒起來,將草坡附近數十匹走散的戰馬收攏過來,徐懷將拓木步弓橫在鞍座前,看了一眼才稍稍偏斜的日頭,下令道:
「我們現在趕去御馬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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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馬湖乃是黃河歷朝破堤南泄,在汴鄭之間形成的一片水澤之地,沙丘低崗間水草豐茂。
大越立朝以來,為蓄養軍馬,特地將御馬湖附近十數萬畝的草場予以保留,禁止當地民眾圍墾,開闢為軍馬場。
整個御馬湖草場的邊界距離蔡河古渡其實不遠;而牧馬監公廨所在、位於御馬湖東南畔、槐花岡東側的軍都寨距離蔡河古渡也僅有二十里。
楚山突騎往御馬湖方向逶迤而去之後,一隊隊雲州騎重新聚攏到草坡之旁,但誰都不敢直接銜尾追擊,只是靜靜等候節度使蕭干渡河過來。
蕭恆的無首屍體靜靜躺在血泊已凝固的雜亂荒草之中,蕭干下馬過來,看着這一幕幾欲昏厥過去,將佩刀拄立於草地之上,咬牙切齒怒吼:「恆兒,你且安息,待為父取來徐賊頭顱,以慰你在天之靈!」
蕭干身為契丹貴戚,年少風流倜儻,妻妾成群,生養子嗣也多,但有才幹能而得他歡心的僅有三子,而以次子蕭恆殊甚。蕭干一直以來也是將次子蕭恆作為接班人培養,卻未想今日會在蔡河之畔白髮人送黑髮人。
諸將默然立於蕭干身後。
三百楚山騎兵往御馬湖而去,眾人當然曉得是奔軍都寨三四千匹良馬而去。
而從昨日黃昏到今日午前,突襲汴梁的賊眾已經分出上千兵馬圍困軍都寨,這也是鄭州節度使府早就偵察到的情況——也恰恰是如此,蕭干從鄭州城出兵,才兵分兩路夾河而行,使其子蕭恆率兩千雲州騎走北岸,意在驅逐軍都寨之外的賊眾,以解軍都寨之圍,蕭乾親領兩千馬步兵走南岸,奔相距古渡僅兩三千步的中牟殘城而來,意圖以中牟為據點,在集結更多援兵之後,再往東殺去,以解汴梁之危。
在古渡一戰之前,蕭干身邊的雲州諸將,並沒有將圍困軍都寨的千餘人馬放在眼裏——楊景臣所遣信使也曾挑明說此次突襲汴梁的人馬,以鄢陵、尉氏等地的賊眾為主,秘密穿過潁水防線北上的楚山精銳約有三四千,而楚山精銳應該都主要留在汴梁南外城之中。
只是楊景臣所遣信使的話,現在還有可信度嗎
三百楚山騎兵往御馬湖而去,與之前圍困軍都寨的人馬會合之後,看似也只有一千四五百人,但是他們能啃得下來的嗎
雲州諸將心裏深深困惑着,但這時候誰都不敢吭聲說個「不」字。
蕭干身旁一名中年文士,沉吟片晌,跟蕭干說道:「或將汴梁信使請來,將事情進一步問清楚為好……」
「將信使請來!」蕭干壓青筋暴露的手死死抓住刀柄,極力壓抑內心沸騰的怒火,沉聲說道。
要是楊景臣所遣信使不含糊其辭,將龍津橋一戰的詳情說清楚,讓他們了解到楚山突騎的強悍之處,恆兒怎麼可能失之大意,輕易將自己暴露在楚山突騎的兵鋒之下
這一刻蕭干恨不得將信使活剮了,以祭恆兒在天之靈。
中年文士待要安排侍衛前往南岸,將楊景臣所遣信使揪過來質問清楚,卻見有十數騎從鄭州城方向往這邊飛馳而來。
眾將又驚又疑的盯看過去,不知道鄭州又有什麼天大事情發生,叫來人如此不恤馬力。
「前面可是蕭帥」來人在外圍勒住馬,揚聲問道,「我乃樞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