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小白的小鞋子穿着正合適。
「爪子嘛,小白莫有長大嗎?」小白失望不已。
張嘆想了想,知道了,因為馬蘭花給小白買鞋子時,總是會買大一碼,這樣小白就能多穿一陣子。
小孩子長個子的時候,買衣服鞋子很快的,經常沒穿多久又要全部換一套。
晚上白建平來接小白時,張嘆特地提醒他,白建平稀罕地低頭打量小白,小白抬頭挺胸,很了不起的樣子。
回家的路上,穿過幽幽亮着燈的小巷子,白建平在感嘆小白長大了。
「你啷個就長大了呢,小白你長的太快了吧。」
「嚯嚯嚯,舅舅你爪子意思嘛,小白長大了你為爪子不高興咧?」
白建平笑而不語。他小時候的時候,也像小白這樣,總希望自己快點長大,長大了希望能回到過去。
成長就像一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裏面的人想出來,因為有一堵牆隔着,所以總以為對面更美好。
回到家裏,照顧小白洗了臉和腳,叮囑她上床睡覺,白建平回到客廳,半躺在搖椅上,電視關了,他側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鐘,已經快晚上11點,他給馬蘭花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馬蘭花就問:「小白睡了嗎?」
「剛睡了。」白建平說,他有些無奈,老馬每次和他打電話,第一句話從來和他無關,都是關於小白的。只有關心完小白後,才有心情和他聊兩句。
唉,白建平心裏嘆息,想他風一樣的男子,如今成了奶爸,這是他最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生性樂觀,嚮往自由自在,雖然生活不如意,但是貴在自得其樂。
這點和馬蘭花相反,馬蘭花是有一顆操不完的心。
如今,白建平自在不起來了,上班為的是工作,下班為的是小白,他已經很久沒有躺在搖椅上舒服地看一晚電視了,煮花生也好久沒吃到了。市面上有很多賣的,他買過,和老馬做的差遠了,吃了一回沒興趣光顧第二回。
他也不敢喝酒了。按理說老馬不在身邊,他更可以自由自在想喝就喝,但每當他想喝時,就想到小白,想到萬一他喝醉了,沒有老馬在,他把小白嚇到了怎麼辦。
每當想到這裏,他就只能放棄,到城中村里買一點炒豆子,嚼着吃,抵擋那股強烈的飲酒欲望。
這些,白建平從來沒和誰說過,包括馬蘭花。
他很配合地和馬蘭花聊了一陣小白,接着才說起小白之外的生活。
劇組要殺青了……
隔壁的鄰居搬家了……
房東今天來了,說房租要漲價,屁兒黑……
樓下包子店的老闆雇了一個小伙子當幫手……
昨晚一隻母貓在樓下巷子裏叫了一晚上,聽說生了崽,是五胞胎……
浦江這幾天天晴了,但是天氣預報說接下來又有一個多禮拜的陰雨天氣……
被套和枕套聽你的話昨天都洗了,曬了……
電視台的那部抗日神劇結束了……
外面的煮花生太難吃了……
錘子!在樓下買的炒豆子吃到了沙子,差點把他的牙崩掉……
……
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日常小事,但是白建平嘮嘮叨叨,說的特別投入。
以前他常聽老馬講這些,沒少嫌棄她嘮叨,但是現在,他變成了她曾經的樣子。
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他是在想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不論大小,都告訴老馬。
這一點,相濡以沫幾十年的老夫老妻,和熱戀中的年輕男女沒有區別,因為感情是不分年齡和年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