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常有人在此歇息。
宋游也不講究,走過去坐下來。
吃個餅子,喝了點水。
起先心頭還想些事情,不斷有人從他身邊經過,他抬頭與這個時代的一張張面孔相逢,總有種奇妙的相遇感。當覺得困時,宋游也一點與它爭鬥的心思都沒有,抱好行囊,眼睛一閉,便沉沉睡去。
蟬聲不擾人,只催人眠。
午休間太陽西斜,眼前時而是樹影,時而又是光,閉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如此交錯不知多少度。
迷迷糊糊醒來時,竟見一群小人兒在樹枝間跳來跳去,打鬧不停。
每個小人兒都只巴掌那麼高,生得苗條,長得漂亮,穿着五彩斑斕的服飾,有男有女,玩得無憂無慮。可當伸手揉揉眼睛仔細看去時,才恍然發現,不過三五隻山雀而已。
「呵……」
宋游總算露出了笑意,逐漸清醒過來。
再抬頭看天,只見天上原本幾朵積雲不知何時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大塊的濃積雲,厚得遮蔽天光,因此底部是一片黑乎乎的影子。
方向正在道路前方。
接下來恐怕會下雨——
大多數積雲都不會帶來雨雪,反而多在晴天出現,是好天氣的象徵,可當它們變成濃積雲,便可能會帶來短時大雨,視溫度氣流變化,還可能發展成更兇猛的積雨雲。
宋游也無所謂,帶上行囊,繼續出發。
既外出遊歷,便是晴是雨都是經歷,是好是壞都是體驗。
果不其然,走出沒幾里路,前方濃積雲的雲底已變得越來越暗,當宋游站定抬頭時,只見雨水傾斜而下,剎那間連接了天與地。
這雲還在向這方飄來。
「……」
宋游稍作遲疑,選擇了折回。
身後一里之處有一亭舍,分左右兩座,不知哪朝所設,如今雖破舊,遮風不能,擋雨倒是勉強。
走到亭舍時,雨也剛到。
據之前路上看到的路牌上寫,這個亭舍原本是有人賣茶的,不過宋游沒有見到茶水販子,也沒見到人,只有亭子裏堆了一堆乾柴,地上有燒過火的痕跡。眼下來到這裏避雨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宋游不慌不忙的選了一座頂棚較好的亭舍,就地坐下,開始觀雨。
雨剛來時還有些溫柔,只在乾燥的地上炸開一朵朵水花,水珠裹進灰塵里,不料眨眼間就變大了起來,一時耳旁滿是穿林打葉聲。密集的水花在石板上綻放,將石板完全浸透,泥土也被徹底打濕。
濃重的灰塵味兒幾乎是撲面而來。
這方天地慢慢變得濕潤,山間一切顏色都乾淨了許多,蟬聲也停了,山中道上只剩下了雨聲。
淅淅瀝瀝,噼里啪啦,讓人心靜。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倒是越來越晚了,雨卻全然沒有要停的意思。看這樣子,不知還要再下多久。本身午休就浪費了不少時間,如此即便現在雨停,怕也到不了下一站。
宋游如此想着,從觀雨聽雨的狀態中脫離出來,轉頭看向了角落那半堆乾柴和地上的燒火印子。
應是江湖人在此過過夜。
過兩天才立秋,這天倒是不冷,即使山中涼些,在此過夜也不無不可。
宋游心靜了,乾脆閉上了眼。
大雨落,萬物生。
山中靈氣也濃厚了幾分。
直到天黑,雨才小了。
宋游起身撿了些乾柴,放到一堆,又拿了一根木枝在手上。
「風熄火起。」
貫穿亭舍的風短暫的停了片刻。
隨即是一聲輕響——
「篷!」
手中木枝燃起一捧橘紅火焰,看着與凡火併無不同。宋游也只將它當凡火用,垂下木枝伸進乾柴里,保持片刻不動,才緩緩將乾柴點燃。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