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另一個自己

    人民路17號。

    似乎每一個城市都有一條以「人民」來命名的道路,這個普通的沿海小鎮亦不例外。不僅如此,它還有着絕大多數北方城市共有的喧囂擁堵以及有關招商引資的巨幅廣告和粉刷在牆體上的宣傳標語。

    早些年的時候,人民路17號和19號曾是一處大宅院,主人姓李。後來家境沒落了,便一分為二賣給他人。聽說,現在19號里住着某個機關領導的家屬,終日鐵門緊閉,只有早晚會有豪華的黑色轎車出入。而17號,雖說有着同樣的設計風格和佈局,但卻不知什麼原因被閒置了下來,雜草叢生,角落和屋檐下,結了不少落滿灰塵被遺棄的蛛網。乍一眼看上去,很難想像它以前耀眼的風光。

    二十二點四十分。

    忙完最後一張夜景拍攝,我收起相機,塞回背包。步行至附近的一個站牌下,等着可能尚未發車的離城末班巴士。夜晚的風,有些涼意,我將上衣拉鏈拉到最頂端。

    路邊燈箱的白熾燈管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幾隻硬殼的飛蟲在燈光下繞來繞去。

    我上一次來這裏是拍攝風土人情,還獲了獎。可能是這種原因才促使我再一次前來尋找拍攝的靈感。靈感對我們這些小報記者來說,尤為重要。靈感不枯竭的話,薪水也不會幹癟。這是個有漲幅的正比關係。

    二十三點零七分。

    巴士緩緩駛來。我略一招手,車門打開,待車停穩後,我邁一大步跨了進去。

    小鎮仍屬於經濟發展緩慢的地區,車次少,路線又單一。小地方的管理往往比較鬆散,所以經常都會有私營的個體戶為了生計在很晚的時候出車載客。

    車內有一股很濃的汗漬味,藍色的座椅套似乎從來沒有清洗過,黑逡逡的。座椅間的縫隙里,還塞着揉成團的衛生紙和裹着碎渣的食品包裝袋,過道里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空的礦泉水瓶。


    「今晚挺冷啊,沒想到這個點兒還能攆上車。」我挑了個靠窗的座位,打撲掉坐墊上的瓜子皮小心翼翼的坐下。

    沒人應答。

    身穿黑色禮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機依舊注視着前方專心的開車,坐在斜對面挨着走廊的小女孩更是對我的話不感興趣,只顧低頭嘬手指,一個滿頭花發的老頭也未作聲,倒是探了探身子,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到一根檀木龍頭拐杖上。

    我將背包撂到鄰座,找出用了很久的mp4,隨機播放一段班得瑞的曲子。心想:人跟人之間何必這麼冷漠?趕明天讓負責專刊的大李寫篇報道。轉念一想還是算了,一來大李光是跑出去採訪縣裏的一個什麼部門的什麼長就夠頭疼的了,二來我只要能趕回招待所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就已經不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這完全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的現狀問題,即便呼籲,也不見得能得到多大的響應。

    不見售票員來售票,我扭頭望向窗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漂亮的霓虹不斷的變換着形狀,幾個打烊的店鋪也早早的拉下了捲簾門。臨近半夜,路上也沒多少行人。偶爾會遇到一兩隻到處溜達的土狗,聽見車的動靜,會嚇得夾緊尾巴小聲吼幾句躲到路旁。

    大約一刻鐘後,巴士沒有繼續走省道,而是拐進了一條三四米寬的坑窪土路,車子開始顛簸。

    「咳咳。」我先是大聲咳嗽了幾下,「怎麼走這條路啊?還有,我還沒買票呢。」

    我以為這樣可以引起注意,也想有人聊天活躍氣氛,畢竟我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可司機還是沒吭聲,只把速度加了一個檔位。

    先前低着頭的小女孩這才把頭抬起,歪着腦袋看我。

    「啊!」我驚叫了一聲。

    儘管燈光昏暗,我還是看清了小女孩的眼睛根本就沒用瞳孔,白得瘮人。整個上半身松松垮垮的,沒什麼力氣。她也不是在嘬手指,而是把右手每根手指的第一個關節咬斷,吐到左手掌心裏,露出淡粉色皮肉和白森森的斷骨。脆生生的,像是在咬一截蘿蔔。鮮血洇紅了她的袖口和胸前的衣服,還有一些血漬,粘在牙上和她不斷舔着嘴唇的舌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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