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整個庭院都已化作了廢墟,不斷升騰的火海蒸發着水池中的水,碧波粼粼,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寒夜裏,卻有溫熱的水汽瀰漫,好似緩慢升潛的無影之蛇,它們游戈着纏繞在一個又一個人的身上。
更外圍的士兵警惕的看着這裏,手指死死的扣在扳機上,等待着亞瑟的命令。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等着他的指示,而他卻看着伊芙,數不清的情緒攪動着那顆蒼老的心。
他當然清楚洛倫佐的意思了,在這鐵軌旁他就是那冰冷的決策者,勞倫斯教長的價值有目共睹,無論出於什麼理由他都不可以放過他,但代價是他那心愛的女兒。
這真是個艱難的決定,艱難到就連鐵心的亞瑟也開始動搖了。
在這漫長的沉默里,時間都減緩了起來,洛倫佐看着那個糾葛的男人,他是權勢滔天的公爵大人,又是黑暗裏淨除機關的管理者,他手中握着權杖,可現在那偉大的權力卻什麼都做不到。
真難過啊。
他能令那鋼鐵的洪流摧城裂池,可卻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也因他心愛的女兒,即使是鋼鐵般的意志也會產生數不清的裂隙。
說到底亞瑟也只是個凡人,褪去那籠罩在他身上的光環,他也僅僅是個普通人,一個父親。
洛倫佐突然覺得有些累,看着眼前的勞倫斯教長,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還是得說,勞倫斯教長說的對,很對。
武器就要像個武器,沒有感情,沒有交際,僅僅是磨礪鋒芒,然後殺死目標。
沒有朋友,沒有生活,沒有牽掛,這樣它就毫無弱點。
亞瑟是個很強大的人,與斯圖亞特家一樣,菲尼克斯家族的歷史也貫穿了整個光輝戰爭,每一代都有冠以菲尼克斯姓氏的年輕人走向戰場,哪怕是在結束戰爭的這麼多年,這仿佛儀式般的行為都沒有終止,一代又一代的人走向了陰影里的戰爭。
他能揮劍斬鐵,也會號令千軍,可最後他有了家室,有了女兒,於是再堅固的鋼鐵都會柔軟下來,於是他有了弱點。
洛倫佐似乎覺得累了,不是自己累了,而是在亞瑟那微微搖晃的身體上感到了疲憊。
「我們沒有機會的亞瑟,他的權能是尚達俸,可以預知未來的尚達俸,他能在你『因』發生之前看到『果』,什麼伎倆都沒有用的。」
詭異狡詐的尚達俸,這種權能觸發時沒有任何物理上的變化,難以辨別,如果不是洛倫佐回想起那古老的稱謂,可能到現在都會被蒙在鼓裏。
「霍爾默斯先生,你也做過這樣的決定嗎?」
亞瑟突然問道。
洛倫佐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很久之前就做過,他是最後保有理智的人,而他在那艘船上處理了最後失控的獵魔人們。
洛倫佐很久之前就按下了那命運的操縱杆,於是火車轟鳴而過,將那些曾經熟悉的臉龐碾碎。
「我知道了。」
亞瑟再次低語道。
「所以你們是做出了決定嗎?」
勞倫斯教長微笑的看着他們,斷劍頂在伊芙的下顎,他不在乎這些人是否是在拖延時間,又或者是其他什麼的,他很強大,也有着蔑視一切的資本,無論他們想做什麼尚達俸的力量都會提前預知到。
雖然這種力量的負擔很大,而且只能預知大概十幾秒內的未來,可這已經足夠了,以勞倫斯教長的力量,這十幾秒的時間裏已經足夠他殺死所有人,然後飄然離去了。
唯一的難點反而是洛倫佐,有那堅固的甲冑他難以造成任何傷害。
「是的。」
亞瑟回答着,眼神銳利了起來,隨後朝着勞倫斯教長走了過來。
「你們是要放棄她嗎?」
勞倫斯教長看着亞瑟,斷劍微微抬起,於是有鮮血流下。
「不,只是交換一下人質,你覺得如何?」
亞瑟說道。這是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