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吃過午飯,在院子裏散了會步,飽睡之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這才換了白色的孝服,從甬道出了垂花門。
來寧國府弔唁和幫寧國府迎客的裝束自然是完全不同。孝服是他午睡時由秦可卿幫他準備好。
下午時,天氣炎熱。長隨錢槐已經在外面等候着。他正在和兩個小廝吹牛、聊天,見賈環出來,忙小跑着過來,作揖行禮,「三爺。」
三爺是順天巡撫的弟子的事情已經傳遍寧榮二府。他作為三爺的長隨,現在相當有面子,走到那裏都有人奉承。
看着錢槐一身青衣小廝裝扮,賈環微笑着點下頭,「走吧。去會芳園裏的靈堂。」他對這個長隨還是滿意的。
紅樓書中,小賈環的舅舅趙國基死後,他的長隨就換成了錢槐。錢槐是趙姨娘的內侄。這是個反派人物。想要強娶寶玉的丫鬟柳五兒。要知道,柳五兒在賈寶玉心中是替代死去的晴雯的角色。
賈環現在早就融入這個世界,看人自是沒那麼膚淺。只是,心裏有點好笑的感慨:長隨是反派,他在賈府里最大的盟友賈赦還是大反派。
他這形象,怕是有點向黑化,大魔王的方向發展啊!
賈環和錢槐一路邊走邊聊。賈環隨口問着在蜂窩煤手工作坊當管事的趙國基以及做事的胡老頭、胡小四的情況,賈琮、賈蘭的近況。又問起他父親錢誠、母親吳氏的情況。這兩口子在賈府錢庫上做事,歸榮國府的四管家吳新登管。
…
賈環帶着錢槐到設在會芳園的靈堂,進去給賈珍上了香。然後,在賈蓉的陪伴下到靈堂旁邊的小間坐下。一個小廝進來奉茶。
賈環徑直說明來意,「族中的長輩們讓我來幫忙迎賓,儘儘賈家子弟的心意。」
賈蓉是恨不得賈環今天就回東莊鎮去,忙攔道:「侄兒豈敢勞煩環叔。環叔但請坐着,或者隨意。族老問起來,我自有話說。」
賈環似笑非笑的看了賈蓉一眼。他怎麼可能信賈蓉這種鬼話?賈蓉有膽子在族老面前為他說話?扯淡!
賈蓉得罪他倒是不深。充當賈珍急先鋒的一直是榮國府的大管家賴升。然而,寶珠去東莊鎮求救時,把賈蓉在賈珍逼迫下出賣、設計秦可卿的醜態給說的清清楚楚。他對賈蓉沒什麼好印象。
賈蓉給賈環看一眼,心裏一個激靈,訕訕的笑起來,說道:「環叔有話吩咐,侄兒一定照辦。」
賈環沒有興趣和賈蓉繞彎子,說道:「我上午來的時候本來是要和你詳細的談談。只是給族老們叫過去。現在正好有空和你聊一聊。」幹掉了賈珍,現在賈家的手尾也處理完。他已經過關。但事情還沒完。他還得把賈珍造成的損失拿回來。
賈蓉給賈環這話說的表情有點僵硬,心中十分緊張,靜待着賈環的下文。感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他畏懼他父親如虎,而他父親現在給賈環弄死。他豈能不怕?
眼前十歲的少年,在他眼中,和一隻老虎沒什麼區別。
賈環只看賈蓉的表情,就知道賈蓉在想什麼,感受到賈蓉畏懼的情緒。但他其實並沒有過份逼迫賈蓉的想法。原因有幾個。
第一,寧國府偌大的家業放在他面前,要說他不動心是假話。但是,他只是一個童生,還是榮國府的庶子,不是寧國府的嫡支。沒有實力吃下去。
第二,巧取豪奪,吃相太難看。榮國府的那幾位都對他有意見。未必會坐視。所以,要回他的損失、賠償,最好讓賈蓉主動「配合」。
第三,秋閨在即。他還要參加之前北直隸提學沙提學主持的錄遺考試。時間緊迫。他逼的賈蓉和他硬抗,少不得要費些功夫。得不償失。功名比銀子重要。
所以,賈環的策略是用軟刀子從寧國府划走他合理的利益。
賈環道:「東莊鎮上的磚窯,五成股份我要收回來,分紅什麼的,自是沒有。那800兩銀子我會退給你。契約上,你到時候簽下字。去磚窯里辦事的管事、夥計。退回來後,你要嚴懲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