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來回被射箭,往哪沖好像都是死,有牽掛的人是因為家人不敢投降,沒有牽掛的人則是心下揣揣不敢帶頭投降。
聰明人往往是死於愚蠢,他們自以為聰明地進行了不找死的選擇,但往往會死得更加的窩囊和悽慘。例如奢望於敵人的仁慈,導致幾個人就能夠屠殺掉百倍千倍的聰明人。這樣的例子從來屢見不鮮,勿分中外。
戰場之上那容得蝦兵蟹將,更不需要看客。被強迫衝鋒的晉人奴兵停在了原地,他們以為只要不來回跑就不會被射箭,迎接來的卻是漢軍和友軍的騎兵橫掃。
對於被強迫上戰場的晉人而言,他們不是在爆發中死去,是在淒涼之中死亡。一萬兩千人在短短的兩個時辰之內,除了極為少數的一些人在四散奔逃之後得以暫時幸虧,絕大多數皆是成了戰場上的一具屍體。
從早晨打到下午,漢軍與石碣趙軍並沒有罷兵止戈的意圖,就是因為長久的作戰讓戰爭的節奏變得有些緩慢,接戰的次數越來越少。
「他們就打算立下盾陣不退了?」翟斌看着已經攻進營寨邊緣的漢軍步卒,異常惱火地說:「沒有辦法逼他們撤退?」
看看漢軍組成圓陣的步卒,他們周邊會有一個很特殊的景象,正前方的半圓之內除了屍體就是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矢。
翟斌所在的巢車已經一退再退,往營盤內部退了六百步,那都是被緩緩推進的漢軍盾陣加強勁的弓弩逼的。
對於胡人來講,足夠數量的強弩和充足的弩箭會造成一種尷尬的局面,看似衝上去多少都是沒有碰到敵人的前提下就被覆蓋射死。這種局面不止翟斌所率的胡人陣營軍隊碰到過,最先吃虧的也不是匈奴人,最先是義渠人和戎狄,再來是月氏人,等待到了匈奴人被強弩蹂躪的時候只是加深了胡人對強弩的理解。
【真是該死!】翟斌想得腦子都快炸了:【只能期望於集中起來的雜胡能夠拼命一些!】
步兵敢死隊不行,那就讓騎兵敢死隊上,如此的應對方式是作為胡人的翟斌,他的前輩們曾經做過無數次的嘗試,例子裏面有成功和失敗。
被集中起來打算當敢死隊用的雜胡輕騎數量估計有三千?他們都是來自於小部落,已經在營地的校場跑馬熱身了有一小會。
丁零在華夏文明中的定位也是雜胡,是一種極度不入流的胡人種族。在強漢的年代裏,一名漢軍通常被認為可以對付三個匈奴人,卻是能夠對付十個左右的雜胡。
正統的歷史記載中,一名漢軍抵得上五個胡人,一漢當五胡的前提裏面固然是有兵甲器械的優勢,其實更多的是心態的問題。就好像是一個背景強大的人,他雖然長得骨瘦如柴卻能夠自信地去欺負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壯漢,而那個壯漢明明有強壯的身體優勢卻在心理上處於劣勢,不敢反抗看着骨瘦如柴的人。
現今的年代背景是,炎黃苗裔處於絕對的心理弱勢,反而是胡人因為佔據中原擁有極高的心理自信。
先前被強迫衝鋒送死的晉人奴兵在發動進攻前是什麼想法?他們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戰,更沒有作戰的意志和勇氣。
跑馬熱身的雜胡騎兵,他們雖然也即將發動像是送死一般的衝鋒,可是他們的心態和理解上與晉人奴兵是處於兩種不同的境地。
翟斌是**裸地威脅晉人奴兵,對待雜胡騎兵卻不是那麼干。他對雜胡騎兵的承諾是,一旦攻進去將會獲得如何如何的待遇,哪怕是戰死了所在部落也會得到什麼補償,再將醜話說在前面,其中必然有臨陣脫逃會遭遇什麼樣的懲罰。
立下盾牆的漢軍之中,桓溫正在一邊與李匡聊天一邊左顧右盼。
桓溫發現一個值得震驚的事實,擁有足夠多的弩箭,除非是石碣趙軍擁有足夠的拼死意志做出前仆後繼的衝鋒,要不真的連漢軍用塔盾互扣起來的盾牆都摸不到。
【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用這樣的戰法呢?】桓溫先是困惑,後面卻又恍然:【恐怕不是不用這樣的戰法,是士卒的意志不足夠,協同上也存在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