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公,可否講得細一點,晚生洗耳恭聽。」
文彥博見王安石態度謙恭,十分老實,他暗暗鬆口氣,上一次忽悠王寧安,結果弄出了遷豪強令,老傢伙的臉到現在還是腫的。
但願王安石容易忽悠一些吧!
「介甫,你覺得呂公著能斗得過王寧安嗎?」
「不可能,呂公著的資歷威望,包括手腕能力,都遠遜西涼王,甚至連司馬君實也不如……晚生實在是想不明白,文相公為什麼說司馬君實敗了?」
「哈哈哈……介甫是個老實人啊,如果你的眼裏之後呂公著,只有司馬光,那勝負很容易區分,可朝局如此,給王寧安一把快刀,他又能殺幾個人?」
「吸!」
王安石終於變色了,他主持過幾年的變法,深知一個道理,千頭萬緒,事情是一團亂麻,但是你手裏只有一根針,要解決問題,只能一針一線來,沒有別的辦法。
王寧安很強,但是他終究是臣子,不可能隨意妄為,當年他能殺韓琦和富弼,主要的因素還是這兩位和趙允讓攪得太深了,捲入了皇家奪嫡之爭,是先帝要殺他們,王寧安不過是推波助瀾。
就拿文彥博這一級的老臣來說,王寧安就不敢輕易下手,你或許能殺一個,能殺兩個,但是那個反噬之強,是難以想像的。
而且你每除掉一個對手,就會無形中製造一大堆的敵人,多快的刀,都有鈍的時候……所謂人言可畏,在官場上,花花轎子眾人抬,如果真的混成了孤臣,那就沒得玩了,別管你多強,都只會萬劫不復。
想通了這個道理,呂公著已經不算什麼了,換了他,還有別的天官,文官隊伍,就如同長江之水,滔滔不絕,早晚會出現王寧安也對付不了的超級高手。
「文相公睿智絕識,晚生佩服,只是眼前這個局,要如何破解呢,還請文相公指點?」
「唉,我說出來,只怕要貽笑大方啊!」
「不然,文相公一定賜教。」
「那好吧!」文彥博裝了半天深沉,才說道:「如果硬要是推翻這一次的考察結果,朝野上下,物議紛紛,而且他們會說,西涼王為了弟子門人,絲毫不顧朝廷規矩,把法度扔在一邊,目無皇帝,肆意妄為……落下這個印象,可不好了。」文彥博道:「所以啊,不妨先認倒霉。」
「認了?其中不少幹吏啊?」
「呵呵,介甫,考察每年都有,這些官吏最多外調,只要沒有從官場離開,就有機會升回來……而且借着這一次考察有功,把呂公著高高抬起,送到樞密院也好,或者外出,鎮守一方,總而言之,把他架空也就是了,關口是把吏部的山頭拿下來……這一次的考察也是給所有人提了一個醒……以往官制混亂,人事大權多數操之政事堂,如今六部恢復規模,吏部天官的權柄就太大了,甚至能和首相抗衡,非比尋常啊!不管誰柄政,都不能小覷吏部了。」
……
從老文這裏出來,王安石回到了府中,坐下之後,他才看了看兒子王雱。
「你覺得文彥博的辦法如何?」
王雱還沉浸在震撼之中,他是領教了文彥博的功力,這個老貨能活到今天,真是成了精!呂公著有吏部考察暗算王寧安,如果硬要是推翻,就等於是和朝廷規矩抗衡,後果太大,倒不如真的退一步。
假如自己是王寧安,也會像文彥博所說的那樣,暫時退一步,以示公正,然後找機會提拔自己的門人,把呂公著從吏部調走,一切都安安穩穩,水波不興,等到三年之後,再來一次考察,把呂公著的人全都幹掉。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老前輩的智慧就是不一般,短短一次見面,王雱都成了文彥博的小迷弟了,滿心的佩服,恨不得拜倒在老文的門下,趕快跟他學本事。
兒子這麼激動,可王安石卻高興不起來。
「這麼多做事的幹吏,把他們降職外調,變法的事情誰來負責?就算按照你所說,三年之後,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