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見正好到了午時,隨點頭同意,於是三人便進了一家熱鬧的酒肆坐下吃飯。
這酒肆不比城中酒樓,只有兩層,大堂中間是個方台子,一個穿着身色道服的落魄文人,正站在台子中央,前面一張桌子上擺着一個驚堂木,他正在講魯提轄拳打鎮關西。
三人進了酒肆,在方台子周圍的桌子上,大都擺上了小菜和酒水,不少人圍着一張張桌子,邊吃邊聽,到說得精彩之處,更是有人忘記吃食,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說書人,頻頻叫好。
王彥見此同王夫之、顧炎武上了二樓,陸士逵領着兩個侍衛跟了上去,其他十多人則坐在樓下,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二樓中間鏤空,一個方形的圍欄,坐在邊上,正好也可以看間,下面台子上的說書人,可見這說書,評彈,已經成了城中居民生活中的一部分。
酒肆本是吃喝之處,但是看整個佈局,似乎說書才是重心。
王彥三人在靠着圍欄的桌子旁坐下,顧炎武點了一壺黃酒,要了六個菜,小斯答應一聲,便匆匆下去,陸士逵則在稍遠處坐下,警惕的掃視周圍。
在王彥桌旁,一個頭圓項短的胖子,正張大了嘴巴,目不轉睛的盯着下面的說書人,正聽到,「三人酒至數杯,正說些閒話較量些槍法,說得入港,只聽得隔壁子裏有人哽哽咽咽啼哭。」
說書人臉上一沉,做出不耐煩的姿態,「那魯達焦躁,便把碟兒盞兒都丟在樓板上,怒道,酒家不曾少了你酒錢!卻恁地教甚么人在間壁吱吱的哭,攪俺弟兄們吃酒?」
王彥聽了一陣,對旁邊兩人道:「之前,民間喜聽說岳傳之類的忠烈之事,甚至沒少編排我的戲目,可是現在卻喜歡聽水滸傳,真是民心似水!」
「這並不奇怪,之前清軍作惡,百姓希望能有人守護他們,所以崇拜忠烈,現在清軍被趕走,他們便更加關心自己的生活。」顧炎武說道:「禮部最近請人編的戲目,民間都不怎麼叫好,百姓更喜歡聽些說朝廷不是的東西。」
王夫之道:「這也無怪,他們原本被束縛在土地上,自給自足,不被周遭所擾,現在進入城中,見了貴族大戶的奢靡生活,耳聞目染之下,心中難免有焦躁不平之感。」
王彥聽了若有所悟,他看南京城中各個層次的人群分佈,圍着皇城,一圈一圈,高低貴賤,層次分明。中間是皇宮,王公大臣的屋宅富麗堂皇,然後是士紳豪族的庭院雕樑畫棟,等到了外層,就成了一片片的貧民窟。
這麼多底層人,因為原來的社會結構解體,從鄉間來到城市討生活,他們看見了城中貴族富人的生活,自然想往上爬。
一個國家,上層的人物總是有限度的,也是相對的,不可能說大家都成為上層貴族,能爬上來的,能成功的只是少數,更多的人都在攀爬的過程中失敗,跌落到了底層,這自然會使得社會,累積許多怨氣。
王彥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緩解底層的怨氣,讓辛苦勞作的人有相應的報酬和收穫,為社會打造更多的上升通道,讓下面的人能看到往上爬的希望,能夠有更多底層的人獲得成功,那南京就是充滿機遇的天堂,要是沒有上聲的空間,沒有成功的可能,那南京將成為地獄。
現在擁護王彥的力量也不少,甚至說非常強大,那些興的地主士紳,大商賈都是他的擁護者,但是這不表示,王彥不需要底層民眾的支持。
王彥正想着,如何緩解矛盾,是該減稅,還是用什麼其他的方式,而正在這時,下面說書人卻忽然一拍驚堂木,說道:「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旁邊那目不轉睛盯着說書人的圓頭胖子,才悻悻的轉過頭來,意猶未盡的喝了一碗酒,然後將酒碗放在桌上,對着桌上坐着一老一少說道:「三叔,您想好沒有?您看着南京城多有意思,您在老家守着那幾畝地有什麼意思?現在人家種起桑苗來,都是幾百畝,上千畝的種,您那點地,一年能收多少?還不如把地給賣了,換了銀子隨着侄兒,在南京辦作坊。」
旁邊的年輕人,明顯很敢興,眼中冒着光,「二哥,這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