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知道自身的短板,但是顧炎武的話卻讓他有些不明白。
他要推行改革,革除朝野弊端,限制皇權,就必須要一步步掌握朝廷大權,才可能推行他的政策,實現政治理想,而這個過程中,他必然要不斷爭權,不斷擴張勢力版圖,就是要與頑固派為敵,就是要與皇權為敵,就是要不斷的鬥爭,整個過程必然鋒芒畢露。
儒家經意有言,「義之所在,不傾於權,不顧其利,舉國而與之不為改視,重死持義而不橈,是士君子之勇也。」
歷代革除弊端的先輩,改革者,都沒有回頭之路。
王彥不禁正身問道:「先生的意思是孤鋒芒太盛嗎?可是孤的處境,進則生,退則死,稍有放鬆,必定大權旁落,仍人宰割,怎麼可能放權隱忍呢?」
「在下建議殿下,先固根本,並非讓殿下放權,而是讓殿下將現有的權利先抓牢固。」顧炎武微微停頓,然後鄭重對王彥一拱手,「殿下,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流,無以成江海,樹大根深,則風難摧之,而今天殿下看似勢力龐大,但實際上卻如紮根沙土中,兩廣諸多官員,並非全是志同之士,湖廣之地也非在殿下掌控之中,根基極為不穩,與其在朝中與諸派爭鬥,咄咄逼人,不如暫時退出朝堂,專心經營五省之地,待根基穩固,殿下所想之制度先在五省建全,積蓄足夠實力後,何愁抱負不能實現!」
王彥聽完,心頭微微一陣震動,顧炎武所的與他之前的想法,可以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線,他是想掌控中央,從上而下的實現改革,但顧炎武卻讓他先從地方開始,從下往上改革。
「兄長怎麼看,也是此種想法麼?」短時間內,王彥的思緒還不能理清,所以開口問道。
王夫之聽了,頭道:「殿下,此事我與顧參贊進行過探討,我也同意顧參贊的看法。朝廷黨爭之勢,由來以久,而殿下在朝中並不佔據多少優勢,與其被牽制陷入黨爭中,不如索性抽身出來。如此有幾好處,第一,殿下可以緩解與皇帝的矛盾。第二,左閣老等人之前一直躲在殿下身後,一旦殿下從朝堂抽身,朝中的勢力就只剩文官與閹黨,左閣老等人就得直面閹黨,朝堂上的矛盾必然有所轉變,殿下可以暫時離開黨爭的漩渦,專心經營地方。第三,殿下可以辭去兵部尚書的職務,只掛大學士的空銜,請讓堵撫台入閣接任,然後將何剛從福建調任湖南巡撫,將鍔湘桂粵連成一片。第四便是殿下可以在五省先行進行革新。有此幾,我認為顧參贊的策略可行。」
這兩人的策略,大體而言就是跳出來,座山關虎鬥,隨便皇帝怎麼折騰,都不理會,安心在一旁發展實力便可。
在皇帝與王彥的爭鬥中,文官集團一直不曾表態,基本兩不相幫,也正是因為他們不作為,所以王彥有時候很被動。
如果王彥突然抽身出來,或許朝中局勢會變得更加精彩。
王彥一陣沉思,他之前似乎是有急功近利,急於掌握朝廷大權,王氏家族也顯得有些躁動,想要攬權自保,所以王何聯姻,而他在朝廷不停的安插心腹,甚至還把手申到了福建和江西,但卻始終底子太薄,就算鋪這麼大的攤子,也無法在朝廷佔據絕對優勢。
此段時間以來,王彥對於朝廷的勾心鬥角確實是深惡痛絕,這麼斗下去,恐怕他便要陷入其中沒有休止了,朝廷從新走上弘光朝的老路都有可能。
聽了顧炎武和王夫之的話語,王彥意識到他或許真的走錯了路,但他之前已經佈局了那麼久,想要臨時轉向,卻也並不容易,而最主要的事,他對兩人的看法也有疑問。
王彥想了許久,一旁的陳邦彥也在沉思,半響後,王彥才開口問道:「兄長、顧先生,孤若是抽身出來,經營地方,但官員任命權卻在朝廷手中,孤如何才能鞏固五省不被朝廷滲透呢?」
這是個問題,官員都是科舉選上來,然後由朝廷任命,如果他不在朝中保持勢力,如何才能影響官員的任命,安插心腹呢?
顧炎武聽了卻立刻道:「殿下以在武昌建立五省總督行轅,可以以此擴大幕府,將五省財權兵權官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