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冷冽的寒風,吹拂着山東大地。
一支船隊,自南面而來,行進得極其緩慢,前後綿延兩里之長。
運河東岸,穿着破襖子的縴夫們,將縴繩拉在肩上,低着頭,吐着霧,頂寒風,奮力的啦拽。
運河上則是一艘連着一艘的平底船,每艘船上都裝滿貨物,吃水極深。船頭船尾都插着范家商號的旗幟,還有明軍的令旗。
這麼大的船隊,又有軍隊罩着,路上小吏都曉得不能得罪,所以一路放行。
這時在前面一艘大船上,穿着錦袍,披着貂皮的范三拔,被風吹得縮成了一團,不時看着身後的船隊。
一旁的劉良臣,於關外待了十多年,到早已習慣嚴寒。
此時刮來的冷風,對他來說,卻不算什麼。
他站在船頭,「這次少東家不辱使命,我回到關外後,必定給你們范家請功。」
范三拔心頭一喜,「這是應該的,能為大清效力,是我范家的榮幸。」
「沒想到南直隸的物產,居然如此豐富,我連調兩次現銀,商號的銀庫幾乎被搬空,才勉強夠用!」范三拔有些可惜道:「要是皇上能多運些銀子到張家口,我這次或許能收到更多的物資。現在只能先回去,等開春再過來幫大清收購物資。」
劉良臣笑了笑,「來日方長,少東家也不必急於一時。現在有我大哥關照,只要帶來銀子,還愁收不到東西嗎?」
范三拔也笑了笑,「確實如此。有人就是好辦事,那個高義歡花費一年多的時間,弄起這麼大一個攤子,但關係不硬,劉大帥一句話,他所有的渠道,便都成了我們地。」
一個商賈,想要在一地迅速打開局面,最快的辦法,就是官商勾結。
不過這樣一來,商賈便也將自身的命運,同官員綁在了一起,官員在時,自然是財源廣進,錢數到手軟,官員一倒台,商賈自然也要受到牽連。
雖說官商勾結,會承擔一定的政治風險,但是對於范三拔來說,眼下似乎看不到任何的風險。
相反,他利用劉良佐的權利,將高義歡排擠出去,然後打壓其他商賈的競爭,卻迅速在南直隸打開局面。
起初,本地的商幫對他這個外來戶還很排斥,但在權力的壓制之下,隨便找個藉口,查封幾家商鋪,那些商賈便很快妥協。
做為商賈,范三拔還是很了解商人的軟弱性,知道只要稍加威脅,他們就會屈服。
畢竟哪個商人,敢跟官老爺斗呢?
「哈哈~」劉良臣忽然笑了笑,「這個高義歡,曾經在南旺湖偷襲過大清,還殺了李率泰和額駙弼爾塔哈爾,現在咱們斷了他的財路,也算是為額駙復仇,立了一功。」
范三拔聽了有些興奮的道:「算上採購物資的功勞,那我們不是立了兩件大功!」
眼下天氣越來越冷,關外的日子也就越來越難熬。
這次他們不僅購買了大批的糧食,還有許多棉布,可以說為大清解決了燃眉之急。
劉良臣心裏也有些興奮,知道回去後肯定要得到獎賞,他心中正高興,前方幾里外卻忽然出現一片大湖。
「南旺湖到了!」劉良成指着前面說道。
此時,在運河旁邊的一片樹林裏,一支小規模的斥候隊,正藏在樹林中。
領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劉黑子本人。
這一次,他可算是下了血本,把手裏的糧食,還有物資,都運到了南直,借着馬員外等幾個商號之手,賣給了范三拔。
雖說十五萬兩白銀到手,但是銀子畢竟不能當飯吃。他如果不能將賣出的糧食和物資槍回來,那他不僅虧大了,連今年過年都會成問題。
為了能夠確保萬無一失,也為了讓自己放心,劉黑子便親自上陣。
這時劉黑子坐在一塊石頭上,一邊啃着大餅,一邊罵道:「娘個劈的,高義歡給的消息到底對不對,怎麼還沒看到船隊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