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現在立時就完蛋,一個是以後有巨大的風險。
何騰蛟的內心陷入掙扎,如果不答應,他只能去投江,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答應了,至少能先將人馬拉出來,今後則設法補救,約制這個高義歡。
何騰蛟心裏已經傾向於答應,不過答應的後果,卻不像高義歡這個莽夫,想的那麼簡單。
招撫高義歡這樣的老賊,不是他一個地方總督說答應就能答應,而就算他答應,高義歡的條件,湖廣三司也無法接受,南京也不會同意。
他對於朝廷拒招高義歡,也有些了解,是東林黨人在其中作梗。
他這裏答應,那就是違背了朝廷的意願,同時也得罪了東林黨人。
如果高義歡不做出讓步,以這樣的條件來招撫,東林黨人肯定會攻擊他,很可能導致他被罷免。
南京朝廷的政治生態就是這樣,何騰蛟這麼做,那就是打東林的臉了。
在黨人看來,一件事情,不管是否對朝廷有益,只要不是本堂人提出,那都可以為了反對而反對。
何騰蛟是個有政治野心的人,跳江自殺,非他所願,招撫之後,被人搬倒,也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他還想再干三十年。
高義歡見何騰蛟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好像難以決定,終於稍微鬆開口道:「何總督有什麼顧慮,可以給高某說一說,高某知道何總督的想法,咱們方能繼續商談!」
何騰蛟聞語,見高義歡鬆口,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稍微沉吟,終於開誠佈公道:「高節度,你此前求撫,南京方面一直有人阻攔,想必你是知道的。這些人勢力很大,本堂招撫高節度,就得罪了這些人,他們必然會以招撫的條件為由,來攻擊本堂。本堂若被搬倒,高節度想要求撫,也就不可能了。」
在政治上,何騰蛟還是比較敏感,對於南京朝廷的格局也十分清楚。
他不可能方便高義歡,為難自己,他並沒有這樣的情操。
他這句話,等於是透露了他願意招撫,不過卻把問題拋給了高義歡。
明朝這個腐朽的朝廷,不打破了重來,許多積弊便很難根除,東林黨人確實有可能從中阻攔,以保持黨派的尊嚴。
高義歡一聽他的話,心裏便有底了,只要何騰蛟答應,這件事情也好辦。
現在南京朝廷的權威已經無法和崇禎朝相比,朝廷對地方的控制,早就大不如前。
左良玉明白這一點,不過何騰蛟還沒明白。
既然何騰蛟有招撫的意思,高義歡便笑道:「何總督,高某隻問你,收復荊州、襄陽、豫南,這是不是一件大功,能不能讓何總督更上一層樓?」
何騰蛟微微皺眉,「這自然是一件大功,足夠入閣拜相!」
高義歡遂即一拍大腿,「這不就得了,何總督你撫了高某,入閣拜相,還怕什麼東林黨人?現今朝廷的威嚴大不如前,而朝中又奸佞當道,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總督作為一省大員,應該有些擔當,這件事完全可以先斬後奏嘛。屆時何總督在朝廷可以引援馬閣老,在地方有湖廣精兵做後盾。當然,高某為了維持招撫政策,自然也是力挺何總督!東林還能搬到何總督麼?」
高義歡對於南京的事,沒有一點影響力,這讓他比較被動,無法影響南京的決策。
雖然他此前搭上了馬士英的線,但馬阮並不是他支持的,反而是他有求於馬阮,雙方沒有利益上的糾葛,所以馬阮在招撫上,並沒有特別的盡心盡力。
如果何騰蛟答應招撫他,那高義歡到是很願意支持何騰蛟,因為只要何騰蛟不倒台,便很難自己推翻自己的決意。
這時高義歡便有心與何騰蛟達成一個骯髒的交易,何騰蛟支持招撫,給他提供方面,他則在招撫後,給何騰蛟一定的聲援。這樣二者之間,便就形成了一定糾葛和依存。
高義歡拍着胸脯保證,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大明朝有今日,東林黨人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