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兵逃到山下,涉水過河的官軍步軍也追了過來,高二哥自然不能讓他們沖亂陣形,況且山上人一多,必會引來官軍的進攻,他現在就百來人,對官軍沒有威脅,官軍肯定先殺漫野逃竄的潰兵,先擴大戰果。
王家屏在山腳破口大罵,他沒有罵幾聲,身後忽然一陣騷亂,驚呼連連,「官軍殺過來了!」
他驚恐的扭頭一看,便見一名穿着對襟罩甲,帶着碟盔,背插一面旗幟的總旗官,領着三個小旗隊,近四十人向他們殺來。
山腳下的賊兵見此,瞬間一轟而散,王家屏顧不得罵高義歡,便倉皇的提起一口氣,同賊兵們繞開山頭,拔腿狂奔。
總旗官領着官軍追到山腳,官軍不時放銃射殺,賊兵不斷倒地撲死。
只是片刻間,山下聚集的兩三百賊兵,就被一小撮官軍殺散。
山頭上高義歡見官軍接近,不禁額頭冒汗,不過那總旗官追到山腳,只留下一個12人的殺手隊,監視山頭,便領着另外兩個小旗隊,繞過山頭去追殺潰兵。
見此,高義歡不禁長出了口氣,他想的沒有錯,現在他們已是瓮中之鱉,遲點收拾也沒關係,對官軍而言,先絞殺漫山遍野的潰兵,再收拾山頭也不遲。
高義歡站在山頭,觀看整個戰場,可以說格外的壯觀,滿山遍野而來的流寇,又慢山遍野的逃竄,曠野上四處都是撒開丫子狂奔的潰兵。
這時千餘明軍騎兵,分成幾股,在近萬潰兵中如入無人之境,對流寇展開了屠殺。
官軍騎兵專門突擊成群的潰兵,防止潰兵集結在一起形成抵抗,他們負責將潰兵衝散,後面的官軍步軍,則像趕着羊群一樣,在後掩殺。
這看似亂糟糟的戰場上,其實亂的只是潰兵,官軍卻很有章法,他們的戰法,甚至有一種戰爭的美感。
高二哥看見如狼似虎的官軍,腦子裏一片空白,心裏只有一個問題,「我該怎麼辦?」
看着敗軍,高二哥心中一陣彷徨,可是他畢竟暫時安全,山腳下潰逃的人潮,連彷徨的機會都沒有。體質遠遠不如官軍的流寇們,直跑得肺部都要炸裂,更有甚者活活跑死在路上。
王家屏被兩個屬下架着往北奔逃,身邊彈丸呼嘯,他的屬下連連撲死。
官軍追趕中,不時單膝跪地,抬起鳥銃擊發一銃,一枚彈丸擊中扶着他的漢子後背,早跑得沒力氣的王家屏失去平衡,也一下摔倒。
一名漢子想要去拉他,抬頭一看官軍已經攆上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拔腿便跑。
劉黑子同屬下推着裝滿箱子的大車輛,隨着人潮北逃,那些裝着糧草的大車,以及一些其他不太貴重的車輛,都被丟在了路旁。
現在劉黑子就留下一輛裝着銀錢的大車,只要把這車東西帶回去,那他從新拉起一支人馬,便不是問題。
「加把勁兒,老子不會虧待你們!」劉黑子焦急的催促下屬,擔心官軍追殺上來,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一支馬軍,飛快地向他們襲來。
正推車的漢子們聽見蹄聲隆隆,回頭一看,發現官軍又殺上來,頓時魂飛魄散。
騎兵蹄響如雷,伴隨着萬鈞之力,殺入人群,沒有厚實的鎧甲,也沒有火銃、弓箭的壓制,流寇瞬間就被馬軍撞飛。
劉黑子看見騎兵撞入人群中,揮刀屠殺,同幾名屬下驚呼一聲,便舍了車輛,倉皇向北逃竄。
眾人譁然而散,車輛重重落在地上,上面的木箱掉了下來,白銀和銅錢散落一地,一名正欲追殺的騎兵見了,忽然勒住戰馬。
馬未停穩,騎兵便跳了下來,大笑着將散落的銀子往懷裏塞。
同一隊的騎兵看見散落的白銀,也紛紛打馬過來,十多名騎兵,立時哄搶起來。
睢縣東南方向三十里外的一個村鎮四周,已經被闖軍後營和小袁營精銳的營壘包圍。
入目望去,俱是一片白色的軍帳,足有近千頂之多。
同前鋒混亂的營壘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