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敞的小軒窗後,有一道幽深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馬車遠去,直到馬車化為黑點消失在視線中。
「公子,人已經走了。」身側的侍衛開口。
窗旁的素衣男子不疾不徐轉回目光,睨侍衛一眼,從容開口,「我知道。」說罷,緩緩踱步,離開了窗邊。
知道您還戀戀不捨地看着?
這侍衛,正是沈初寒身邊的慕白。他看一眼沈初寒的清寒背影,心中腹誹。
自從來了聿國,公子這幾日便有些神思恍惚,還莫名其妙地關注起聿國的舞陽帝姬來。上午剛派人去盯着她,一聽說舞陽帝姬往千盞閣來了,便也跟着巴巴趕了過來,倒也不怕撞見宸國三皇子。
如此急切,全然不像公子往日的作風。
沈初寒行到長几前,忽而頓住,轉身看嚮慕白,清冷目光在侍衛面上一掃,「慕白,你最近話有些多。」
慕白訕訕一笑,「屬下見公子出了神,這才多嘴了一句。」
「既知道是多嘴,下次便不要開口。」沈初寒睨他一眼,語氣涼涼。
「諾。」慕白頭一垂,清了清嗓子,果真不再多話。一看公子現在便心情不佳,他還是乖乖閉嘴吧。不過話說回來,公子為何心緒不寧?難不成是因為方才隔壁宸國三皇子和舞陽帝姬的緣故?
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沉了眸光。
這個舞陽帝姬究竟何德何能,竟得公子青眼相待?誠然,她是有傾城之貌,可公子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為何會獨獨對她起了興趣?
沈初寒在雅閣中的長几前坐下,伸手給自己斟了杯酒,卻不飲,只望着杯中澄紅酒釀出神。
「這是方才舞陽帝姬和三皇子點的桃花釀?」片刻,他抬頭。
「是。」慕白應了。這次他吸取了方才教訓,一個字也不多說。
沈初寒拿手微微晃了晃酒盞中的桃花釀,這才緩緩送至唇邊,仰頭喝下,涓滴不剩,眸中神情晦暗閃爍,意味不明。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可慕白在一旁瞧着,卻總覺出幾分森然冷氣來。
這時,窗口傳來幾聲「咕咕」聲,轉頭一看,原來是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落在了窗台上。
慕白神情一凜,上前兩步將信鴿捉在手中,手一翻,信鴿爪子上綁着的小竹筒便露了出來。
他解下竹筒,將信鴿從窗口放飛,然後取出竹筒中的小紙條展開匆匆一看。
「公子,您方才吩咐去查的重錦身份,已經有消息了。」他上前兩步,將紙條遞給沈初寒。
沈初寒伸手接過,不緊不慢地打開。
紙條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幾行字,他一目十行看了,神情未變。只手上一用力,掌中的紙條便化作齏粉,從指縫中散落,隨風而去。
他轉頭看向窗外西沉的斜陽,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笑意。
原來事情,竟還有這樣的發展。
真是驚喜呢。
他眉眼一斂,墨色瞳底一抹淡淡的柔軟閃過。
*
翌日。
聿帝生辰一天天臨近,皇宮裏愈加戒嚴,隨處可見整裝巡邏的羽林軍,神情肅穆。
早朝剛過。
大臣們陸續出了承德殿,走下殿前的白玉石階,三三兩兩閒聊着。
「你們可聽說此次涼國派沈相前來,是為了涼聿二國聯姻一事?」說話的,是給事中黃杰。
「我倒也聽說了此傳聞,不過……涼國與我國相距甚遠,中間還隔了個昭國,要聯姻,也該同昭國聯姻才是,怎麼會……?」一人不解。
「你們難道忘了?當初涼國內亂之際,昭國趁機發兵,想藉機吞併兩國接壤的領土,涼帝怎能咽下這口氣?反之,涼國一旦與我國聯姻,便與我國呈犄角之勢,將昭國夾擊其中,讓其不敢輕舉妄動。」有人瓮聲瓮氣開了口,乃太尉長史周博。
太尉掌軍事,太尉長史自然對當今局勢看得更為透徹。
「那宸國呢?」
「宸國與涼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