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沉重的石門在古老魔咒的推動下緩緩閉合,魔法的力量沿着牆壁和地面上的溝槽遊走,形成封閉的能量循環,外面那個噩夢般的世界也仿佛被徹底隔絕開來。
聽不到衛隊長的怒吼聲,也聽不到受傷垂死之人的慘叫,更聽不到那些恐怖怪物的嘶吼與咆哮,所有聲音都被沉重厚實的石頭與鋼鐵阻隔着,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這阻隔僅僅是暫時,但就在這片刻的安寧中,瑞貝卡還是忍不住長長呼出口氣——如果外面那個地獄真的只是一場噩夢該多好。
然而下一秒,瑞貝卡便用力甩甩頭髮,把腦海中浮現出來的軟弱念頭統統拋開。厚重的岩石與鋼鐵並不能帶來真正長久的安全,反而有可能削弱意志,讓她沉溺於這短暫的安全假象中。想到這裏,這位塞西爾家族的年輕繼承者忍不住用力握緊了手中已經暗淡的法杖,並希望這件兵器能帶給自己更多的勇氣。
家族騎士拜倫·柯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子爵大人,通道已經封死了,那些怪物短時間應該進不來。」
瑞貝卡回頭看了一眼這位忠心耿耿的騎士,對方的精鋼鎧甲遍佈傷痕,胸甲上還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凹陷,而他那頭灰白色的短髮上則可以看到一片明顯的燒焦痕跡——那是之前赫蒂姑媽為了將這位騎士從一頭怪物口中救下而用大火球燒出來的,當時的情況真是驚險萬分,火球幾乎貼着這位中階騎士的頭皮炸裂,如果不是幸運之神的眷顧,這位為家族效忠二十年的騎士恐怕已經化為一具屍體了。
當然,瑞貝卡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因為赫蒂姑媽那遠近聞名的「魔法永遠打不中人」體質在產生作用……
「辛苦了,拜倫騎士,」瑞貝卡垂下眼皮,以掩飾自己眼中的疲憊,「我們至少能喘口氣了。」
隨後她回過頭,打量着身邊僅剩的幾個人:三名士兵正在舉着火把警戒四周,赫蒂姑媽則手托着一個燃燒的火球認真打量着石廳盡頭的牆壁,而那個稀里糊塗跟過來的小侍女貝蒂則緊握着那個被她拿了一路的平底鍋,畏畏縮縮地藏在士兵們身後,正用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地方。
算上她自己和拜倫騎士,眼下這七個人恐怕就是最後的倖存者了——那些留在地表的人不可能倖存下來。
確認了每一個人的狀況之後,瑞貝卡不由得留意打量了一下這間石廳的情況。
這是一個年代久遠的地方,長方形的石質大廳中隨處可以看到蛛網和厚厚的塵土,一些腐朽的器物被堆放在大廳的一端,儘管已經陳舊不堪,卻仍然能看出它們昔日的精美與華貴。而在石廳四周的牆壁上,則還能看到保存完整的壁畫與浮雕。儘管壁畫已經褪色,浮雕也略有磨損,卻仍然不影響觀看。
赫蒂·塞西爾便認真打量了那些壁畫與浮雕很長時間。與近代興起的、源自北方諸國華而不實的輕佻風格相比,這間石廳中的一切裝飾都顯得莊重而樸實,帶着明顯的「第一王朝」氣息,壁畫用於描繪英雄形象或風土人情,浮雕則刻寫着那些偏向神話傳說的場景與抽象的神明符號,而作為一個博學的施法者,赫蒂很擅長從這些古老的圖畫中解讀出有用的東西。
看着那些壁畫與浮雕上的內容,赫蒂忍不住把左手放在胸前,低聲說道:「願先祖寬恕……」
「赫蒂姑媽,」瑞貝卡提着法杖來到赫蒂身旁,這個年輕姑娘臉上有點緊張,直到此刻,她仿佛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踏入了什麼樣的地方,並略有不安起來,「這裏……」
「這裏便是塞西爾家族的先祖沉睡之地,」赫蒂很嚴肅地說道,「千萬不要做出失禮之事。」
瑞貝卡咽了咽口水,環視四周:「看上去已經很長時間沒人進來過了……」
「自從一百年前格魯曼侯爵擅自從先祖陵寢中取走聖物並參與了那場幾乎導致家族覆滅的叛亂,這個地方就被徹底封鎖了,塞西爾家族的後裔人人都知道開啟這裏的方法,但由於家族訓令,除非生死關頭,誰也不敢擅自進來,」赫蒂深深地看了瑞貝卡一眼,「一百年來,我們是第一批踏進這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