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溫柔裏帶着幾分關切的聲線讓林婕妤不由得多看了柏靈一眼。大筆趣 m.dabiqu.com
隔着紗帳,林婕妤也看不大清柏靈的表情,但從剛才的聲音里,她多少能猜到柏靈現在大概是帶着某種微笑。
林婕妤輕輕揮手,金枝便上前將屋門關了起來。
屋子裏的光線頓時便暗淡了下來。
林婕妤慢慢直起腰,聲音帶着某種煦暖的拖音,「先前本宮請了柏司藥三次,三次都沒有請動,今天這是吹了什麼風,把柏司藥吹到我這儲秀宮裏的呢?」
「沒有吹什麼風,貴妃娘娘讓我來,我就來了。」柏靈的聲音仍像先前一樣沒有什麼起伏,「聽說林婕妤是因為吟風園的事情,好幾天都沒有睡好,是嗎。」
「是呢。」林婕妤輕笑了一聲,「畢竟是一條人命呀,在眼前就沒有了,任誰不覺得傷心呢?」
柏靈抬起了頭,臉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結,但下一刻又垂眸笑道,「娘娘慈悲。」
……
吟風園的那一場悲劇只在兩人談話的開頭蜻蜓點水地掠過,而後柏靈便煞有介事地調取了近日林婕妤的起居注,就像當初給貴妃診治一樣。
在等候起居注送來的時間裏,她噓寒問暖地問詢了林婕妤近日的許多生活細節,林婕妤說得虛虛實實,與之後送來的起居注相比幾乎大相徑庭。
可是柏靈卻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抑或是注意到了也不提。
在認真翻閱了近一個月的起居記錄之後,柏靈更是貼心地指出了林婕妤大約十幾處影響睡眠的生活習慣,而後更是給出了非常切實可行的改善建議。
這一場對談出乎了雙方的意料。
當林婕妤帶着幾分懷疑的目光,審視着全程幾乎都只是在當一個大夫的柏靈時,柏靈也在暗暗為林婕妤竟然真的只是在扮演一個病人而驚訝——雙方都沒有表現出任何,額外的情緒和行為。
好像這就真的是一次普通的出診。
當柏靈再一次踏出門檻時,金枝繃着臉出來送她。
儘管在主子面前她需要對柏靈維持基本的客套,但三個人誰都知道對方在裝。柏靈在吟風園裏滿身血污的樣子,金枝記得清清楚楚——而她也早就和林婕妤說了這件事。
金枝想不通為什麼自家主子要對柏靈這麼地和顏悅色,但她至少知道一點——那個死在蛟龍口中的女孩子,正是柏家兄妹那晚帶進園子的。如果柏靈不是冷心冷血,那像今天這樣上門就肯定另有所圖。總之不該是像今天這樣客客氣氣,溫良恭儉讓。
連金枝自己都能想到這一層,難道林婕妤不會嗎?
再次經過那片薔薇花圃,柏靈又一次停了下來,「對了,還有一件事,剛才沒有問,不知道能否問問金枝你呢。」
金枝看向柏靈,滿心想着的都是前幾日晚上柏靈目光灼人的樣子,語氣也便不那麼友善,「問什麼?」
「儲秀宮裏,老鼠很多嗎?」柏靈輕聲道。
金枝立時皺緊了眉頭,「你說什麼啊,哪兒有老鼠?」
「我看花圃里放着捕鼠夾,」柏靈面色平靜地指了指花叢,而後又四下望了望,「那邊牆角里也放着捕鼠夾,光是這一眼就看到了七八個……」
「那是用來防貓的,」金枝冷冷地說道,她斜眼睥睨着柏靈,「剛才娘娘不是也和你說了麼?夜貓叫起春來沒完沒了,而且還容易傷了園子裏的花。」
「原來如此啊。」柏靈點了點頭,「謝謝賜教。」
將柏靈送出了宮門之後,金枝快步折返,再推門進屋時,林婕妤已經不在榻上躺着了。她坐在桌案前,像一個厭學的孩子一樣斜斜地伏靠在桌案上,左手用一個怪異的姿勢拿着筆,低頭寫着什麼。
「奴婢已經把那個司藥送走了。」金枝輕聲道,「娘娘怎麼自己動起筆了,奴婢來幫您研墨……」
「你也出去。」林婕妤莞爾着說道,她並沒有抬頭,手裏的筆一刻不停地落在紙上。
……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