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的北方汴城,有一座隱在市郊的平山監獄。
那是1992年年末。
豫州省北部大雪墜落如急雨,滿天雪白如鵝毛,北方好久都沒這麼冷了。
下午兩點多鐘,107國道燕京以南路段,因為大雪路滑,以至於京珠高速公路封閉,數不盡的車輛便涌至到國道上。而惡劣的路況下恰好發生的三起車禍,更使得這一路段雙向嚴重擁堵,車流綿延數公里之遠。
沒有人會想到,在這擁堵不堪的車流中,竟然夾雜着超過百輛不約而同來自於全國各地的奢華豪車。動輒一輛便是價值幾百萬,車上人的地位尊崇不言而喻。
「該死的……」
眼見這道路不知何時才能開通,這些乘坐豪車非富即貴的大人物們終於沉不住氣,紛紛拿出手機聯繫一切可能聯繫到的人,不惜一切代價想盡一切辦法,爭取在最短時間內離開此地,甚至有人已經下車徒步前行……
他們,這麼多大人物如朝聖一般,只為了去見一個人,去印證一件事。
那個男人,就在二十公里外。
……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平山監獄裏。
平山西面一條不知道乾涸了多少年的河溝旁,幾株無力伸展着枝椏、托着積雪的老樹下,有座被厚雪覆蓋着的新墳。
墓碑之下,一堆紙紮在凜冽的寒風中燃燒,扎紙堆旁邊有一團厚實的綢質包裹,裏面裹着一個正在哇哇啼哭的孩子。
這位名叫吳量材的男人一身縞素、立在那,把頭深深埋着、腳下的積雪被順頰而出的淚水打濕、化開了好大一片。
這位可是在緬甸毒梟的地下拳場裏連戰二十三場,拳下連崩二十三位拳王,戰到最後渾身浴血、力竭都不曾皺眉,腰板依然挺直的男人。
這位在華夏軍方被譽為「軍神」的男人。
可此刻,這位名動天下的男人竟然在哭?
這位從不流淚,這位因痛失愛妻的男人如此傷心,可他把臉深深埋着,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擁堵的107國道上空,幾架直升機引擎轟鳴着,旋翼狂暴地撕裂漫天飛舞的雪幕,在諸多人紛紛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降落在了擁堵不堪的國道兩旁覆蓋着皚皚白雪的麥田中,捲起更加肆虐、狂暴的雪屑。
然而那些豪車中焦急等待着直升機前來的人,此刻卻搖搖頭,吩咐下去讓直升機返回吧,用不着了。
已經棄車徒步趕出很遠的人,此刻也都放下手機、駐足在飛雪連天的田地中不知所措。
「他誰都不肯見!說是要呆在平山監獄一輩子!」
「他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啊,以一人之力構建燕京商圈,貿易遠到沙特等油儲國、歐盟,動輒以億計的買賣。怎麼會因情字而心灰意冷?」
「上帝保佑!願他消沉下去吧!他要是醒着,多少人會因為這而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