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過半,弦月如鈎掛西天。
這個時間點,正是每一個徹夜未眠者最疲憊的時刻,昆州城內的守軍自然也是一樣,本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巡視一圈的隊伍在此刻也突然有所停頓。
同時,隨着月亮偏西,灑照大地的月光也形成偏轉,從而讓這個黎明前的黑暗變得越發深沉,出現了諸多死角。
所以此時,若有人想要做點偷雞摸狗的事情就變得更不易被人察覺了。一支黑衣隊伍就這樣出現在了靜悄悄的昆州街頭,靠着陰影的遮蔽,朝北門一帶快速摸去。
軟底的快靴踩在青石板地面上幾乎沒起什麼動靜,或許只有真把耳朵貼上地面,才能在一段距離外察覺到這一隊人馬的行進,而真到了那時,說不定就是他們先發現你了。
在巧妙地避過兩波巡邏隊伍後,這支將近五十人的隊伍已悄沒聲地來到北門之前。此刻上方城頭還有火盆和火把照亮着一方區域,也有十多名軍卒各自分散了站立在那兒,其中多半人顯得那麼的無精打采,即便是責任心重的,更多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城牆外側那一片區域,幾乎沒有往城內投入關注。
這是必然的事情,無論哪座城池的守軍,真正在意的也是來自城外的威脅,至於城內,有無數同袍守護着,還有不曾停歇的巡邏隊伍穿插巡視,又怎可能讓敵人出現在自己身後呢?
但今夜,這一不可能的事情卻已上演。
隨着為首之人幾個動作打出,這些黑衣人已快速分開,有繞想一邊樓梯的,也有取出隨身鈎索,找准機會開始攀上城頭的。很顯然,這些人都是摸黑行事的高手,而且極有默契。
在這一番往城頭攀進的過程中,都沒發出多少動靜,更沒有驚動不遠處的守軍兵將。同時這些人的配合還相當精準,在順着繩索上到高處之人剛停上高高的城牆邊沿時,繞上樓梯的那些個也已出現在了攻擊位上。
這一回都不用人在下令了,他們已果斷瞄準了各自目標,隨着呼的一聲風響,二十多人幾乎同時撲出,兩個對一個,對城頭的守軍進行了刺殺。
這些守軍真是連做夢都未曾想到會有攻擊從自己的身後和身側出現,聽得動靜才剛一回頭,黑影已兜頭罩下,有人脖頸一把被卡住,有人嘴巴被用力捂住,也有人乾脆就是被一刀切開了咽喉。
利索的攻擊來得快,停得更快,幾乎沒有半點拖拉的,城頭這十多個守夜的兵卒便相繼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而更驚人的是,從頭到尾,這些軍卒都未能發出多少動靜來,死前的慘叫都因為口鼻咽喉被人所傷所控而憋了回去,只有屍體倒下時才會發出幾下沉悶的聲響。
但這點動靜卻根本不可能驚到不遠處箭樓內歇息的同袍,更不可能對下方的軍民有任何的影響了。
在迅速解決掉這些守在城頭的兵卒後,黑衣人們又迅速分作兩隊,其中一方再撲向那邊的箭樓,裏邊還有十多個全無防備的傢伙需要解決呢;而另一隊則轉身,熟門熟路地直往城門下方而去。
依舊是沒有半點意外的刺殺,箭樓內正自熟睡的兵將更是連半點反應都未能做到,就被突然殺入的黑衣人輕鬆刺殺。
而城門這邊,總算是發出了一點聲響來,卻是那巨大的門槓需要通過絞索來拉升,這工具在被絞動時還是會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吱嘎聲的。但這時的一點動靜已不算什麼,伴隨着門槓升到高處,城門再無阻隔,立馬就有黑衣人上手用力往外推去。
略有些沉悶的轟隆聲中,昆州北門已一點點開啟。不過這卻還不算完,因為這邊的城門之外尚有一道瓮城,只有通過瓮城,再往前去把最後一道最高的城牆開啟,才意味着昆州徹底向外敞開通道,完完全全地失守。
不過以眼下的順利來看,這最後一道門戶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小事一樁,畢竟城門這邊的守軍已被悉數殺死,再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他們的去路。
沒有半點遲疑,在看到城門已開啟一道足可讓三四人並行通過的縫隙後,這些黑衣人已放手閃身,直朝着城門外奔去,進入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