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伺機移帳,西入淮陽久駐······」
豐邑行宮,看着手中絹布上的『天子詔諭』,劉盈的嘴角之上,只悄然湧上一抹會心的笑容。
——早在數日前,於豐邑誓師舉兵,且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豐邑之時,劉盈便早有預料:對於自己留住豐邑的決定,長安朝堂,必然會有強烈的物議。
蓋因為在戰前,長安朝堂就已經得出結論:英布要麼北取淮陽,而後西進梁國;要麼,便是東進荊,在北攻楚、齊,合三國兵馬,再行西進,尋求在睢陽至滎陽一線,與關中主力軍決戰!
而現如今,荊王劉賈戰死的消息已經傳開,荊國,也基本完全落入了英布手中。
在這個前提下,英布的下一個戰略目標,幾乎是毫無疑問。
——楚國!
得了荊國的英布,絕不可能自攻打荊國的方向原路返回淮南境內,而是必然會北上,圖謀楚、齊!
英布偷襲得手,全得荊而望楚,作為平叛主帥的劉盈,卻留在了位於楚國境內的豐邑?
如果是天子劉邦,那這樣的舉動,自然只會招來讚揚——陛下果然威武,絲毫不懼賊子兵鋒!
但劉盈這麼做,卻會引來截然相反的結果。
這不,劉盈還沒來得及對戰事做出進一步安排,老爹劉邦的詔書就送來了。
只不過,從這封手令上的寥寥數字中,劉盈卻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也很耐人尋味的詞。
「伺機······」
「嘿嘿嘿········」
怪笑着站起身,劉盈的面容之上,只稍湧上一抹瞭然。
「老爹,這是被母后『興師問罪』,才不得已發來這麼一封手書吧······」
面帶戲謔的搖頭一笑,劉盈便稍嘆口氣,將絹書小心收回。
再稍思慮片刻,劉盈終還是理了理衣冠,旋即抬頭望向殿門的方向,面色陡然一正。
「請諸公入殿軍議!」
·
片刻之後,本就不大的豐邑行宮正殿,就已被十數位身形魁梧,甲冑齊備的將官功侯所坐滿。
而在上首的位置,劉盈也是一身戎裝,眉宇間,不是泛起些許剛毅。
「諸公遠來,多有辛勞,今日軍議,本不當急於一時。」
「然淮南賊勢盛,不過數日而全下荊,又今被望楚地,大軍進發在即!」
神情滿是凝重的道出一語,劉盈終是沉着臉起身,對殿內眾人稍一拱手。
「國事當前,孤不敢不慎。」
「又此戰,乃孤所主之首戰,所逢之敵,更乃英布此僚!」
「若孤之所為,偶有不當之處,還望諸公不吝海涵·······」
聽着劉盈這一番客套的致歉,殿內眾人只自然的一拱手,表示無須如此。
而當劉盈再次直起身,望向殿內這十數道熟悉的面孔之時,劉盈的心中,也不由得湧上一抹安心。
今天,是漢十一年秋七月甲辰(十一),淮南王英布舉兵反叛的整整第十天。
大約八天前,劉盈收到消息:英布悍然舉兵,強攻荊國,一戰而勝荊王劉賈主力,劉賈本人下落不明。
七天前,劉盈於豐邑宗祠外誓師,也算是徹底攤派:爺們兒來這一趟,就是來討賊的!
五天前,靖王劉賈戰死富陵的消息傳來;四天前,楚國探子盡數退出荊國境內,宣示了荊國,已經徹底落入英布掌控。
而在今天,英布舉兵反叛、攻入荊國的第十天,原本被天子派去四面八方的平叛將帥,便已是齊聚在了豐邑行宮,站在了劉盈面前。
想到這裏,劉盈不由得稍側過頭,將意味深長的目光,望向殿內坐席的潁陰侯灌嬰、隆慮侯周灶、棘蒲侯柴武三人。
——按照先前,長安朝堂對外給出的說法,灌嬰、周灶二人,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