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子隨着酈寄口齒清晰的道出這句『陛下拿主意,再由太后做主』,殿內百官朝臣驚詫之餘,也不由暗下思慮起來。
「唔······」
「前歲,淮陰侯死長安,坊間傳聞,此乃曲周侯托請太后, 以報亡兄之仇······」
「如今看來······」
如是想着,殿內百官朝臣望向酈寄的目光,便悄然帶上了一抹意味深長。
如果不是酈寄站出來,主動提醒大家『誰才應該是拿主意的人』,眾人倒險些忘記了;
——自前年,淮陰侯韓信因『謀反未遂』死在長安時起,曲周侯家族的立場,就已經愈發傾向於太后呂雉, 以及彼時尚為太子的當今劉盈!
至於原因, 也非常簡單。
曾因一己私慾,而使當今曲周侯酈商的兄長、侯世子酈寄的伯父,漢開國第一說客——酈食其被霸王項羽烹殺的罪魁禍首,被呂雉收拾了。
這就好比後世,某個赤道附近的兄弟國站了出來,把小日子打了個半身不遂,那華夏民族即便明面上要『強烈譴責』,暗地裏,也必然會承一份人情。
但酈寄站出身,提醒大家『讓陛下、太后拿主意』的舉動,卻並非讓殿內的所有人,都生出了『曲周侯家族,果然是呂氏走狗』的念頭。
就說今日,在借鑑諸朝使者過程中存在感滿滿的安國侯王陵,就悄然將注意力從酈寄身上收回, 轉頭思慮起了另外一件事。
「老夫尚記得, 陛下那日召吾等入宮之時,似曾言:已允辰韓、弁韓、馬韓使者入朝,及衛滿使,則為陛下冷遇?」
神情怪異的輕聲道出此語,王陵便略帶遲疑的側過身,稍將身子朝不遠處的曹參靠了靠。
「怎此番,辰韓、弁韓使,又朝鮮君、衛滿使,皆同至長安?」
聽聞王陵此言,曹參也不由面色稍一滯,旋即若有所思的緩緩一點頭。
——是啊!
那日,劉盈召朝中公卿入宮對奏,分明說的是『除衛滿使皆朝長安』!
怎麼今天,辰韓、弁韓,以及箕准本人、衛滿使者燕開,都是同一天到的長安?
只稍一思慮,曹參面上神情,便稍帶上了一抹思索。
若說劉盈騙人,尤其是騙朝中重臣說『朕沒讓衛滿使者來』,顯然不大可能。
一來, 如今的劉盈雖然背靠太后,但終究還未加冠親政,因為這麼一件事無緣無故『欺瞞』朝中重臣,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
二來,區區一個衛滿使者,劉盈也斷然沒有因此,而欺瞞朝中重臣的必要。
所以在曹參看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劉盈在明確表示『朕沒讓衛滿的使者入境』後,又反悔了。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那一日,劉盈明明說『衛滿使暫不許入關』,今日,衛滿派來的使者燕開,卻和辰韓、弁韓使者,以及箕子朝鮮君主箕准本人,一同出現在了長信殿內。
這樣一來,王陵提出這個問題的目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究竟是什麼事,讓劉盈在已經通知朝中重臣說『衛滿的使者不會來了』後,又改變了主意?
「嗯······」
「許是聽聞朝鮮之事,太后另言以告陛下?」
似是自語,又似是回答王陵般道出一語,曹參便悄然抬起頭,將目光撒向了御階之上,那一坐、一立兩道身影。
而正沉臉站在御榻前的劉盈,也似乎是看透了王陵心中的疑惑,稍一沉吟,便似有所指的道明了內由。
「朝鮮之事,乃初秋之時,燕相來報,方為朕所知。」
「前些時日,朕亦曾召平陽侯、安國侯等公卿,於宣室言商,以擬定朝鮮之事。」
說着,劉盈不忘陰沉着臉,朝曹參身側的王陵一昂首。
「彼時,朕曾謂諸公曰:弁韓、辰韓、馬韓使,朕皆已准其入關朝覲;及衛滿使,則暫為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