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城北染坊外。此時夜已深,街上早沒了行人,遠處的火光搖曳,一群身着保鄉團服飾持着火把的人邁着雜亂的步伐從染坊門口經過,為首的正是張團練。保鄉團在染坊門口未作停留,徑直走了過去,待保鄉團走遠後,染坊外巷中黑暗處突然似有人影晃動,只見徐守光從陰影中鑽了出來,貼在牆邊,伸出半個腦袋,看着遠去的保鄉團眾人背影。
沒辦法,目前保鄉團的目標正是他們三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三人也只好先暫時避開。
「前輩,就是這吧。」徐守光看向羽栗雄太,後者點點頭,小聲說到:「這染坊我之前曾查探過,分為前後兩院。前院有幾間房,主要供布莊客人前來取貨、看樣;而後院中則是擺了好些大染缸。前後院各有一門,門開得寬敞,方便車馬進出運送貨物和原料。一會我先進到染坊中,你二人分別守住前門和後門,防止真兇逃脫。」
「前輩,還是由我先進去吧,這真兇狡炸多疑,又對地形熟悉,我擔心讓他給溜了,所以一會千代姑娘守住前門,後門則拜託前輩了。」
「小子,那真兇實力尚不可知,我擔心你鬥不過他...」
「哈哈哈,前輩放心,就算我真鬥不過他,但前輩別忘了我有妖丹絕技幻鱗,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徐守光拍了拍胸脯,而後又接着說:「到時我還可以有前輩來救,若是前輩先進去了,我和千代姑娘可沒這份本事...」
羽栗雄太想了想,覺得徐守光的話似乎也有些道理,於是便點點頭。
見羽栗雄太不再爭了,徐守光轉身便準備翻牆進去,就聽身後一聲音,
「徐守光!」
徐守光回過頭來,見喚他的是晁千代。
「怎麼了?」徐守光問到。
晁千代心中擔憂徐守光安危,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支支吾吾好一陣子,最終只擠出一句:「小心點...」
「知道了!你們也是...」徐守光說罷,轉身一個縱躍跳到牆上,緊接着便翻了進去。
翻入前院後,徐守光便開始觀察四周情景。染坊害怕夜晚遭賊,便在院中點了幾盞燈火,可這燈是點了,看門的老頭卻好酒,醉倒在門口,靠着大門打着呼嚕,空空的酒葫蘆上綁着跟繩子,另一端系在老頭的胳膊上。院子中有好些空架子,都是白日裏用來展示布匹的,這天黑了,布匹都被收入了庫房中,架子上自然就什麼也沒有。遠處的庫房門緊閉着,上面還鎖着把好大的黃銅鎖。庫房邊的會客廳門到是沒關,只是裏面沒點燈,漆黑一片。
徐守光在前院找了好一陣,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於是躬着腰,沿着牆根向後院摸去。
這一進後院,一股濃烈嗆鼻的氣味便撲面而來,徐守光捂着口鼻,皺着眉頭看過去,就見後院正中立着好些個高大的晾布架,架子上垂掛着各種顏色的布匹,布匹下方是一口口的大染缸,染缸中對應着各種紅紅綠綠如水一般的染料,這股嗆鼻的氣味便是這些染料散發出來的。
染缸附近也點着一盞微弱的燈火,徐守光看了一圈,見後院無人,便順着那暗淡的光亮來到了一個染缸前。撥開晾布架上掛着的紅布,徐守光低頭看向染缸之中,血一般的紅色染料略微有些許渾濁,以至於看不見缸底,缸壁上留有布匹拖拽過殘存的紅色印子,徐守光試着用手指摸了摸,黏黏的還未乾透。
忽然,徐守光在紅色印子上看到了一條細細的痕跡,這痕跡筆直地划過紅色印子,指向旁邊不遠處另一口染缸。徐守光趕忙瞧過去,紫色的染缸上也有着類似的細痕,不同的是這次的細痕更深,直接在缸壁上留下了一道切痕。
「小白,你認識這痕跡嗎?」徐守光問小白。
「...柔細...堅韌...嗯...這或許是天蠶絲的痕跡...」
「天蠶絲?」
「嗯,那是由一種極為罕見的天蠶所吐出的絲線,這種天蠶生活在極寒的雪山中,以樟楓葉為食。天蠶絲鋒利且堅韌,常常被用於製作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