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布拉交出了一份滿分答卷,讓我滿意的完全不知道怎麼說。
他將整個三國的歷史詳細解析出來以後,重點描述了武侯與佤族相關的那一段,至於其他朝代,則和學校課本一樣只要求大家有個大致了解即可,並說明,佤族是咱們國家傳統的少數民族,緊接着,銜接了一大串輝煌的歷史。
半布拉說,唐朝的皇帝也是少數民族血統,可是誰也無法抹殺一個朝代的偉大;半布拉還說,元蒙、滿清都是少數民族……
他沒有把歷史描述的多麼詳細,其目的,就是怕佤族覺着自己是外人,不敢往上靠。
他玩命宣揚各種英雄,霍去病、李靖、岳飛……就是要讓這群軍人血氣上涌。
而在最終的結尾,用滿足了所有佤族人面子的一句『我們為何至今還不回國?因為答應了武侯永戍邊關,佤族,惟有信義二字!』。
全打這群年輕小伙們的心裏了。
要個人崇拜有個人崇拜,要集體榮譽有集體榮譽,全民的信仰內容是對諸葛武侯的承諾,要永戍邊關!
「爺,我托人找人弄的,您覺着怎麼樣?就是有點貴……得個幾萬美子。」
找人弄中文歷史,要美子?
我當初在老喬身邊自污的那點招,全讓他學去了,這都不是照貓畫虎了,這是照搬啊。
「半布拉啊,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怕我了?」
我很想知道個緣由,難不成,我比老喬還可怕麼?
半布拉沒怎麼遮掩,先是愣了下神,然後才說道:「爺,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死,怕有一天,不得不死。」
「你他媽!」
我沒罵出來。
他說的是於老師。
於老師是他親手扔進局裏的,作為一個冤枉人的人,他最知道於老師有多冤。
不!
應該說,我最知道於老師有多冤。
可我手軟了麼?
我沒有。
「爺。」半布拉在我的辦公室輕聲喊了我一句:「我相信您。」
「真的,您護着手下人,顧着手下人,里子面子都照顧着,把一群街頭無賴都變成了億萬富翁,將我一個破警察局長,變成了佤邦的大人物。」
「可要是命運有一天就輪到這兒了呢?」
「如果下一次佤邦的巨大變革不是驅除黑暗,是去官僚,您被一幫小年輕簇擁着,就像軍區那些四六不懂的年輕人……」
「您在我死和政權穩固之間,會猶豫麼?」
「他們會給你機會猶豫麼?」
邦康辦公室內,已經可以完全沐浴在陽光之下的我們,展開了一場連自己都害怕的促膝長談。
「你是說,這才是我們真正做錯的地方?」
半布拉撇了撇嘴:「我不該學歷史的,那歷史太可怕。」
「唐朝,李世民奪位後,連親兒子都想效仿!」
「明朝,朱棣靖難後,朱家人手裏不沾染親族血的又有幾人?」
我連忙擺了擺手:「把心放肚子裏,只要我在,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半布拉盯着我的眼睛說:「我信。」
可我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來的卻是:「不是已經發生了麼?」
這權力才到了哪啊?
這權力的涉及面,放在國內,連一個普通的市都算不上,這是怎麼了?
這要是我真擁有了普通『漢東』一樣的省,我覺着在這窮山惡水,能有個祁同偉,都算是我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