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晉瑤被謝晉寰一激,果然攜一身酒氣連夜趕往海門。
唐萬霆今晚在家,齊秘書服侍他吃藥,柳敏之則在旁幫他量血壓。
老萬這幾天被唐俏兒氣到血壓要爆表了,但他堂堂財團的董事長,頂級大佬,愣是找不到女兒的下落。
一晃數日過去,他已經從起初的怒髮衝冠,到現在單純地擔心女兒安危,情緒漸漸歸於平穩。
他一個勁兒地向唐樾他們打探唐俏兒的情況,但兄弟們守口如瓶。
因為大哥和四哥知道,老萬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因為過於疼愛俏俏,他過於激烈的反應和做法,也是因為關心則亂。
所以只要讓他惦記俏俏,擔心着俏俏,那股子對沈驚覺的仇視和痛恨,便多少能轉移一點。
「萬霆,不是我嚇唬你,你真的該保養身體了。
」柳敏之將血壓儀收拾起來,黛眉緊擰,「你總是把死了乾淨半截身子入土什麼的掛在嘴邊,但我很了解你,你比任何人都希望長命百歲,你比任何人都希望子女承歡膝下,看着一個又一個孩子組建自己幸福的小家庭,四世同堂,盡享天倫。
但你再這麼平時不注意,我怕你真有可能看不到那天了。
」唐萬霆撇了撇嘴,悶不吭聲的樣子活像個被大人教育了的男孩。
齊秘書在旁無奈苦笑。
家裏這些女眷里,唯獨二太的話,唐先生能聽進去幾句。
怎麼說呢,氣場壓制吧。
「我這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還不是唐俏兒那臭丫頭把我治的!哪天把我活活氣死她就爽了,好跟沈驚覺那個狗崽子天天膩歪在一起,生一窩狗……」氣話脫口而出,唐萬霆心臟一陣收縮,話語戛然而止。
靜謐的書房裏,彌散着憂傷的氣息。
「萬霆,這樣的話,以後千萬不要當着俏俏的面說。
」柳敏之神情越發嚴肅,「你在外面頤指氣使,耀武揚威慣了。
但請不要在家人面前表現出這種不尊重的態度。
不然你可就真成了個倚老賣老,為老不尊的糟老頭子了。
」唐萬霆抿唇:「……」「俏俏……已經很難過了。
」柳敏之垂落眼瞼,深吸了口氣,「我們作為家人,不管怎樣,都該支持她。
而不是自以為,義憤填膺地宣洩私人情緒而不顧她的感受,往她的心窩子裏捅刀子。
萬霆,我是最早跟着你的人,這一路俏俏怎麼走過來的,她有多堅強、懂事,我看得比誰都清楚。
這些年,作為你的女兒,她雖然是含着金鑰匙長大的,但平心而論,她從未要求過你,阻止過你,更沒有管你要過任何東西,對不對」唐萬霆唇抿得用力到泛白。
「孩子從來都沒管你要過什麼,如今,她就想要個沈驚覺。
你怎麼就不能成全呢」柳敏之說出這話時,自己的心都發酸了。
「她為了那個臭小子把自己禍害成了什麼樣啊!我再看着她消磨自己……我還是她親爹嗎!」唐萬霆內心有點鬆動,嘴比死鴨子都硬。
「可是,俏俏這些年都沒有真正的幸福過啊。
」柳敏之眼圈漸漸紅了,「只有,和沈驚覺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得到,她是真的,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幸福。
」「但沈驚覺他……」「萬霆,你還記得大姐臨終前囑咐過你什麼嗎你還記得她的話嗎」唐萬霆脊背像過電一般炸開一陣麻酥酥的感覺,直衝頭頂,暗沉瞳仁不禁縮了縮。
他當然記得啊。
他想,就算有一天他老眼昏花,口齒不清,小腦癱瘓大腦萎縮,他也一定不會忘記她的音容笑貌,哪怕在彌留之際,回想起與她相處的點滴時光,他也依然能笑得像個眼神明亮,深情脈脈的少年郎。
——「我這一生,沒有一刻是為自己而活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們,尤其是俏俏……她以後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要像我一樣,而是有權力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屬於……自己的幸福。
阿棠,可我們的女兒所選的,真的是屬於她的幸福嗎我該怎麼辦若你泉下有知,託夢告訴我,好不好這時,書房外傳來敲門聲。
不等唐萬霆應,江簌簌便推門而入,扯着大嗓門喊道:「萬霆,二姐,謝家那個小瘋蹄子找上門來了,這會兒嚷着要見你和三姐!我沒放她進來,她正在前院裏鬧呢!我聞着她一身酒氣,估計是在耍酒瘋!」「你說的是謝董的女兒謝晉瑤她過來做什麼」唐萬霆忿忿呼出口濁氣,「謝家到底是怎麼教兒女的一個女孩子家竟然大晚上不打招呼就登門,當唐家是菜市場了教養是被狗吃了!」江簌簌氣惱地雙臂抱胸,「我問她想幹嘛,她醉醺醺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說那件事和她沒關係,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