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關閣。
毗鄰琴軒,向東不過五丈,這棟閣樓是莫大先生專用來會客的雅靜之室。
趙榮起先還好奇這名字的由來,聽馮巧雲說,這閣樓名字是莫大師父起的,取自「蘆管歌」的諧音。
源自岑嘉州的「裴將軍宅蘆管歌」。
正所謂:可憐新管清且悲,一曲風飄海頭滿。海樹蕭索天雨霜,管聲寥亮月蒼蒼。
蘆管聲中的淒涪悲涼,那股波瀾起伏的悲,意境深遠的愁,可不就對味了嗎。
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扇灑進來,照得裏間的琴弦笛子閃爍燦燦之輝,古樸的竹椅左右分列,上面還鑲嵌了花紋如音符般的落葉。
嵩山派決計玩不出這種雅,但衡山前輩僅是隨意出手。
莫大先生請他們坐下,
費彬與樂厚捏弄着圓滑的扶手,目光在閣內遊走一圈。
二人非但沒沉浸在空氣中瀰漫的古典氣息中,反而覺得這種佈置十分可笑,遠不及嵩山派的肅殺莊嚴,叫人望而生畏。
「阿榮,奉茶。」
「是。」
馮巧雲端來茶盞,趙榮恭敬為兩位太保奉上。
「隨心慢奏洞簫曲,高談且飲雲霧茶。」
「此乃衡陽一絕。」
莫大先生拿出珍藏,笑道,「兩位師兄且嘗。」
費彬與樂厚各道一聲「客氣」,突然發現趙榮將三杯茶分別給了莫大與他二人後,托盤上剩有一隻小巧精緻的青白釉杯。
還有客?
太保們風聲鶴唳的神經還沒松下來,心中提防着莫大,自然細查紋理。
他們暗中提氣,耳郭微動。
外界一道腳步聲由淺入深,越來越近,莫大、兩位太保,趙榮,四人前後都有餘光朝鹿關閣外飛去,周圍一眾弟子皆慢數拍。
「哈哈哈!」
人未至,爽朗的笑聲率先傳來。
「兩位師兄遠道而來,劉某來得慢了,沒來得及到山門前迎接,實在慚愧啊~!」
來人一身深色繭綢袍,紅光滿面像個富態的財主老爺,不是劉三爺還能是誰。
費彬與樂厚各自瞳孔一縮,捏着杯盞的手微微用力,內心濤浪翻湧。
之前腦海中思量之事幾乎在一瞬間發生了幾十種變化!
劉三爺突然到來,放在左盟主那邊都算超綱。
兩位太保養氣功夫不差,此時只微微僵硬,沒多露異色。
劉正風與莫大素來不和,人盡皆知。
早在過去的五嶽盟會中就有暴露,
可現在怎麼解釋?
三爺從天而降,此時出現任誰也知道在支持莫大。
兩位太保暗自眼神交流,他們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費師兄。」
「劉師兄。」
「樂師兄。」
「劉師弟。」
三人先打了個招呼,劉正風施施然坐下,順手接過趙榮奉上的茶盞。
他掀開杯蓋,口中念念有詞:
「師哥是個小氣的,既有好茶,如何不叫師弟來飲?」
費彬與樂厚暗自鄙夷。
『可笑,若不叫你,怎會事先添好杯盞?』
『衡山派真是會演戲!』
他們心神有些恍惚,沒瞧見劉正風與莫大的細微動作。
劉三爺在進來之後,第一時間便朝趙榮看了一眼。
『乖師侄,師叔這次給你面子,否則打死不會進這鹿關閣,誰會喜歡淒清悲涼的蘆管曲,俗不可耐!』
莫大看到劉三進來,第一時間也是朝趙榮看了一眼。
『乖徒兒,師父這次給你面子,否則絕不會讓劉三進這閣樓,他哪懂欣賞九月深秋、蘆葉遍地、遼東小兒采蘆管的風俗美畫。』
長輩們對藝術充滿批判與挑剔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