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廟宇中的長明燈尚未熄滅,借着這一盞燈,小師妹總算看到了師兄額頭上那道細細的血痕,心疼又愧疚,當即削下身上一條長布,走上前去,給他細細包紮。
林覺倒是沒有拒絕,只是笑着說道:「師妹,你可得包得快些。」
「會的!」
「不然就恢復了。」
「!」
「不過師妹好劍術啊。」林覺見她不說話,便笑一笑,說道,「以師妹的本事,獨自一人除妖想來都夠了。」
「師兄才厲害!」
小師妹一邊在他頭上裹圈一邊回道。
其實只是很細一道血痕,實在沒有什麼包紮的必要,她也兩三下就包好了,細細看了幾眼,這才回到牆邊,靠牆坐下。
不知此時什麼時候,但想來夜已經很深了。
林覺從包裹里拿出了自己的守夜燈,以點燈術將之點燃,放在神台上,與那盞長明燈一起,照亮着這間石窟。
狐狸也在他腳邊趴下。
一人一狐已經數日沒見了。
林覺不由伸手摸着它的腦袋,隨口問道:「這幾天你都在哪玩啊?」
「在守着!」
狐狸也認真答道。
「只是守着?」林覺說道,「沒有挖洞嗎?」
「洞裏守着!」
「你啊」
「我啊~」
一人一狐小聲言語,沒有一會兒,等到林覺轉頭看去時,小師妹已經在他旁邊靠牆睡着了,呼吸均勻。
原來你也是會累的啊?
林覺笑了笑,便沒再出聲了。
身邊昏黃燈光,亮度剛剛好,屬於既看得見又不晃眼的範疇,確實適合入眠。而此時青苗神已死,守夜燈也點上了,還有自家狐狸趴在旁邊,林覺的心也難得的放鬆了下來。
只是他也沒睡,而是將手伸進懷裏,取出古書,借着昏黃燈光翻開。
「嘩」
古書上果然多了新的一頁——
狐狸幻戲,又名狐精幻戲、狐仙幻戲,幻術也。
幻術體系龐雜,種類繁多,幻聽幻視,遮眼入心,造景迷人,多不勝數。大多修習複雜,唯有狐狸將之用得出神入化,又酷愛以幻術戲弄人,因而人們常將這類以幻術戲人的法術稱為狐狸幻戲。
修習這類法術,需得通曉人心,或以香火之道從人們祈禱之中收集「幻氣」,若是施術於人,也得用心尋找破綻。
造詣越深,幻術越真,施術越廣:初學者可令一人幻視幻聽,高深者可令數人幻視幻聽,難分真假,大能者可使百人千人自相嬉戲殘殺,甚至究其一生也難以分辨是真是幻。
「原來是這樣。」
林覺捧着古書思索。
應是自己和師妹在這間廟裏守了太久,吃不好睡不好,身心疲憊,以至於有了空子,給了這青苗神可趁之機。
這等法術也和翠微城中翠微城隍的神通不一樣:當日翠微城隍用的是神道神通,是香火體系和百姓願力賦予他的本領,主要用來鏟奸除惡,小師妹自然能憑着一顆通明的心無懼於它。而這卻是正兒八經的法術,並不因你內心純善就對你網開一面。
這青苗神真當狡猾,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它還是觀察了大半夜,又弄出了一些動靜。
兩人來此的目的本就不簡單,聽見動靜,難免在睡夢之中憂心妖怪夜襲,有了這份憂心,便又給了它一個可趁之機,而且剛好吻合它的幻術。
「這天下間的妖怪啊」
林覺不禁感嘆一句,收起古書。
隨即也靠牆閉上了眼。
這時心中幾乎完全放鬆了。
這份放鬆實在難得,便越發襯托得這盞守夜燈合乎心意、顯得自己選得好了。
後半夜無事發生,風都停了。
一覺睡至次日清早。
狐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