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濯

    證聖三十八年,正月下旬。

    時值初春雨繁之季,望京風光正好。

    然而此刻身處長洲書院深處,面朝平湖,目睹一年中最好春色的兩位書院教授卻無心賞景,正低聲談話。

    「林挽衣又贏了?」

    「是的,算上今天這一場,這已經是她第四十六場連勝了,她似乎真的想要把整座書院的同輩中人都贏一遍。」

    「院裏的學生情緒如何?」

    「與最初奮勇應戰相比起來,如今略顯意志消沉,還有不少學生恐怕已經心生怯意,而且外界對書院好像也在漸漸失去信心。」

    「不能再讓她繼續贏下去了,這事必須得要解決。」

    「我也想要解決,可是林挽衣的身份實在敏感,書院必須要讓她輸得堂皇正大,輸得心服口服,輸得無話可說」

    談話至此,這兩位長洲書院的教授無奈陷入沉默,面色越顯陰沉,眉頭皺滿煩躁。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位更為年老的教授忽然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讓顧濯去吧。」

    「顧濯?」另一位教授神情驟變,吃驚問道。

    長洲書院的歷史極為悠久,與望京這座歷經三千年風雨如今淪為陪都的古城亦是僅差些許,其中自然出過不少名留青史的重要人物。

    哪怕近些年來,書院受限於朝廷遷都的緣故在聲勢上有所衰落,仍舊是天下第一流的書院。

    而顧濯則是長洲書院這三年間最為引人注目的那個名字。

    「對,就讓顧濯去。」


    年老教授收回望向湖面的視線,聲音木然說道:「既然不能再讓林挽衣繼續贏下去,又要堂而皇之地把事情給擺平了,那整個書院,不整個望京除了顧濯還能有誰?他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走過幾條青石板路,繞開一方瀲灩水池,在某個拐角後一幢七層木樓映入眼中,那是長洲書院的藏書樓,亦是年輕教授此行的目的地。

    教授邁步而入,直上三層樓,終於在這處學生驟然變少但不至於稀少的地方,見到了那位獨自一人坐在窗畔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件款式不見特別的尋常院服,身上收拾得十分整潔,眼神乾淨,五官端正,面容溫和,給人的感覺很是沉穩,下意識便會多出幾分親近。

    這種親近隨着他在這三年間展現出來的學識與天賦,早已凝聚成為名氣,甚至名望。

    因為這個緣故,顧濯附近的那些書桌始終坐着好些同窗,時不時便有同輩中人拿着書卷靠近過去,向他認真請教詢問自己所遇到的難題,而這些難題往往在寥寥數語間就會被解答清楚,讓人豁然開朗。

    故而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也好,顧濯和少年這兩個字都不太能搭得上,必須要用成熟以及更多複雜的詞語才能準確地形容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但也正是這個原因,這位教授才認為顧濯願意為他們,不為長洲書院解決林挽衣帶來的麻煩。

    顧濯站起身,望向停在案几旁的劉姓教授,問了聲好。

    劉姓教授微笑着點了點頭。

    他隨意掃了一眼,發現擺在顧濯身前那本書並非什麼修行典籍,而是長洲書院的院規,以及本朝關於夏祭的規章制度,不禁心生不解,但也不作多想,便示意一併坐下。

    藏書樓三層此刻依舊安靜着,然而此間為數不多的學生,目光幾乎都已經離開了原先手中的書本,落在那處陽光正好的窗畔,眼裏多有好奇。

    「聽說你近些天在修行之上又有精進,恰好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閒,又尋思着好久不見,便過來想要與你聊上幾句話。」

    劉姓教授一邊說着,一邊輕揮衣袖喚來窗外春風,於兩人身周繚繞不散,斷絕餘音。

    就在他做完這些事情後,準備開口寒暄,或動之以情分,或曉之以理的時候,顧濯便已開口。

    「劉先生想和我聊的是林挽衣嗎?」

    顧濯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



第一章 顧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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