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容肅再次請來了朝恩寺的惠濟大師來府中頌經,距離上一次為容蕪而來,只有幾個月的功夫。
幾房的長輩小輩都在主院聚齊了,沐浴焚香後恭敬地跪在香案前。
惠濟大師身披袈裟,閉眸盤坐於佛墊之上,口中念念有詞,聲音透着慈悲,澄淨通澈。
容蕪隨着眾人跪在下面聆聽經文,眼睛卻忍不住往身後門口處看。
「阿蕪,坐好了。」身邊的容瑩見她扭動頻繁,不由輕聲提點道。
前面的崔氏聽到動靜,轉過頭來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容蕪立馬筆直地跪好,眼正鼻息靜,一副認真的模樣。
待她轉回去後,卻又忍不住向後看去。
容瑩怕她動作太大被大人看到,急着又伸手扯扯她,皺眉搖了搖頭。幾番來回,容蕪歉意的咧咧嘴,終是安分了下來。
太夫人這一病的蹊蹺。事先只是有些睡的不安穩,並無其他病狀,忽然前日就昏迷了過去。宮中太醫前來診治不出原因為何,吃了藥也不管用,這才又請了朝恩寺的高僧來試試,畢竟前不久容蕪就是這麼醒來的。
至於這病因,容蕪已基本確信就是那女鬼造成的了。
惠濟大師佈滿房間的頌經之聲,已成功將那女鬼趕了出去,此時她正趴在門檻處,張着手臂使勁往裏面夠去。見容蕪回頭來,女鬼雙眸腥紅,直勾勾地盯住她,兩行血就這麼順着眼角淌了下來…
一小和尚端着個銅盆從她身上跨過,她伸手想拽着小和尚的褲腳一同進去,卻又被佛光給擋了回來。或許是怨念太重,小和尚似感應到了踉蹌一下,站穩後急忙默念三遍阿彌陀佛,再次肅穆地走到師父身邊,將銅盆輕輕放到他前面。
惠濟大師睜開眼,將手中的佛珠在銅盆的水中沾了沾,又在太夫人的額頭上滾動一圈,容蕪頓時聽得門外傳來撕心裂肺般地尖叫。
那聲音過於慘厲,讓容蕪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立馬嚇的渾身一激靈,慌張的扭了回來。
「阿蕪?」容瑩有些擔憂地看向她。
「…無、無事。」容蕪深吸兩口氣才平復下來,腦海中仍是方才看到的女鬼模樣。
不知惠濟大師做了什麼,那女鬼像是被抽走了血肉一般,扒在地上形如枯骨,臉上顴骨高突,一雙眼睛更是深深陷了進去,好似兩個紅色的空洞。只剩骨架的胳膊依舊執着的往屋裏伸着,指尖扣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道長痕。
痛過之後,她的嘴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陰森森的十分駭人。
容蕪緊緊閉上眼睛,雙掌合十不停地念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佛珠在額頭滾動數十下後,太夫人的臉色竟紅潤不少,雖還未醒,但也比方才的彌留之相好了太多。
在頌經結束後,老侯爺和幾位爺都圍了過去,大爺容肅拉起太夫人的手輕喚道:「母親?母親可能聽到兒子說話?」
老侯爺對惠濟大師深深行了一禮:「多謝惠濟師父,不知夫人得的是何病?」
「阿彌陀佛。侯夫人是病非病,解鈴還須繫鈴人。」
幾人面面相覷,均不得要領,三爺容雋再次恭身求問道:「大師此言何意?還望深解!」
「世間萬物皆有因緣,強拆不得。侯夫人本無此劫,但不知因何替別人擋了一番,也是天意。」惠濟大師阿彌陀佛道,直聽的容蕪渾身直冒冷汗。
替別人擋了一劫,可不就是替茂哥兒受了災嗎?
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是她將那女鬼趕了過來,是她無意間改了茂哥兒和太夫人的運數!
看着病榻上不醒的老人,容蕪心中愧疚縱生。
「敢問大師,我母親的病如何才能好起來?」大爺容肅道。
「運數既已變,不可強求,只能側解。」這回惠濟大師沒再難為眾人,直接繼續道,「侯夫人身子不便離開,當選一位至親之人,代她入住朝恩寺,日日焚香誦經,抄文齋祭,或可渡去負累。」
「…至親之人?」
「我去!我去!」沒等眾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