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普雷斯,洛倫佐又坐了一會的鐵蛇,在經過一陣步行後,下城區逐漸在視野的盡頭顯現。
天空陰鬱,破落的房屋似乎是用泥水與木材隨意堆積而成的一般,而像這樣的建築還有很多,如同一座詭異畸形的樹木,這裏是它們肆意生長的森林。
在樹木裂開的縫隙里,洛倫佐能看到在那之後有着無神的人們,他們圍聚在火爐旁,溫暖的光在黑暗裏晃動,汲取着僅有的溫暖,來度過這難熬的余冬。
這便是大部分下城區人的樣子,他們無法在這冰冷的城市裏存活,也沒有餘力離開,就像困獸一般,一點點的在這陰影里腐爛。
具有勞動力的年輕人大多會進入工廠,雖然勞累,但這裏的工薪確實要高很多,至少要比下城區裏的人們要有希望,剩下的人或許會選擇加入幫派,雖然危險但至少能在這畸形的森林裏保證溫飽。
洛倫佐叼起了一根煙,淡淡的霧氣隨之升騰,在緩慢的上浮後,與數不清的陰雲匯聚在了一起。
泥濘的道路也因低溫而凍的結實,走在其上極為不舒服。
不過洛倫佐現在倒不在意那些,周圍的人們依舊是一臉的不善,可洛倫佐這次沒有閒余的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
下城區,這裏簡直就是一切混亂的縮影,在這裏流通着舊敦靈絕大部分的灰色產業,骯髒的破敗下,是帶血的黃金。
這次洛倫佐的到來完全是一時興起,沒有什麼馬車夫來接他,也無人知曉這些,他孤身一人。
他就像行走在森林的獵人,搜尋着獵物的蹤跡。
「翡冷翠……」
偵探低聲念叨着。
這個存於記憶之中的城市,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對其的印象已經模糊,唯有那曾經的經歷還清晰可見。
翡冷翠的日子還算不錯,如果沒有聖臨之夜將那一切都毀了,雖然說勞倫斯這個罪魁禍首已死,可還有很多謎團沒有理清。
就比如勞倫斯為什麼要叛變,他是獵魔人中極為特殊的一位,可以說是活得最久,地位最高的獵魔人,他已經擁有了一切,但最後卻選擇將其置入火中。
這個問題或許再也不會有答案了,勞倫斯已經死了,那僅存的血肉也被黑天使所融合,那個傢伙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時候人生無奈的地方就在這裏,到最後很多問題都不會有答案。
不過不想這些的話,對於目前的情況,洛倫佐的內心已經有了些許的判斷,他猜測那批偷渡客極有可能是來自翡冷翠的新教團,他們的目的是《啟示錄》。
可問題是《啟示錄》在哪裏?
這麼多天的警戒與搜尋,淨除機關依舊是一無所獲。
通過那時勞倫斯培育的妖魔數量來看,他的背後確實有着一定規模的團體,但在勞倫斯死後,那團體就像不存在一般,神秘消失,仿佛勞倫斯的死帶走了與他有關的一切。
不,誰都沒有見過勞倫斯之外的人,一直以來,勞倫斯都是單獨出現,或許他本就沒有什麼幫手呢?
洛倫佐想到這裏便一陣頭疼,他敢肯定勞倫斯雖然死了,但他所謀劃的某個東西仍舊在黑暗裏繼續,《啟示錄》的失蹤便是最好的證明,在某個陰影的角落裏,依舊有罪惡的血液被塑造而出。
洛倫佐突然止步,他看向了一旁的流浪漢,他窩在牆角,似乎意識到了洛倫佐的止步,他的停止了對洛倫佐的窺視。
他的動作很隱秘,如果不是獵魔人那敏銳的洞察,可能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
洛倫佐一樂,本是亂麻般的思路,突然間便清晰了起來。
「你剛才一直在看我對吧?」
偵探突然湊了上去,蹲了下來。
流浪漢被洛倫佐這突然的熱情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下城區不是個好地方,這裏的人也是一樣,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活着,警惕着周圍人。
他往後縮了縮,髒亂的臉上,只有那眼神分外的清晰。